第20章 鱼片粥（三合一）

    社员们都认为不关他们的事,谁知警车却径直朝大家开过来。

    虽然所有人都没犯过事，可作为小百姓，徒然看到警车,大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口干舌燥。

    警察最终停在了牛大婶面前，随着车窗落下，这一瞬间牛大婶的心脏甚至停止了跳动。

    摇下车窗的赵桂芳第一眼就看见翻着白眼的牛大婶，她一头雾水，疑惑的问：“大姐,我得罪你了吗？”

    实际上是因为害怕的翻白眼的牛大婶疯狂摇头,“没有没有。”

    说完牛大婶像是被狗撵似的,连滚带爬躲到了她男人后面。

    赵桂芳：“……”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这个大姐干啥这么怕她？

    算了，只是陌生人，不管了。

    赵桂芳把牛大婶抛到脑后,扬起嘴角温和的问：“各位，我想问一下,你们公社是不是有个叫苏丰收的大厨？他家在哪？”

    找苏丰收,该不会是他干了啥坏事吧？

    这个猜测让牛大婶瞬间忘了对警察的惧怕，跳出来指着张红霞他们说：“警察同志，这几个都是苏丰收的亲人,你快把他们抓去蹲笆篱子吧！”

    “余小花，”苏奶奶气的叫了牛大婶的全名。

    牛大婶现在可一点都不怕，抬着下巴狐假虎威说：“咋滴，你儿子犯了事还不让人说了，俺早就觉得你家都不是好东西，活该被抓。”

    牛大婶的话太难听,别说外人，她男人都听不下去了，扯了一下她的袖子道：“你少说点。”

    “别管俺！俺实话实说咋啦！”

    靠，她忍不下去了。

    张红霞黑着脸挽起袖子，明显想打人。

    眼看要闹出事，反应迟钝的赵桂芳赶紧解释，“唉唉唉，女同志，你冷静冷静，苏大厨没犯事，我也不是警察。”

    “啥？”牛大婶傻眼了。

    她都把人得罪死了，这个女人却说她搞错了，这不是害她嘛！

    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牛大婶眼前一黑，要是苏家真的没事，那她以后在公社可咋做人啊！

    牛大婶在心里将赵桂芳骂的狗血淋头，自己则又躲回了她男人身后，把她男人气的不轻。

    坐在车上的赵桂芳则下车对张红霞好好解释，“大妹子你好，我叫赵桂芳，我爱人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之所以来找你们，是我想问问，你家闺女除了会做卤肉，还会做其它的吃食吗？”

    “会啊！”张红霞下意识答道。

    赵桂芳如负释重，“会就好！大妹子，求求你闺女救我儿子一命。我儿子最近生病了，啥都吃不下，只吃得下你闺女做的卤肉。可医生说他现在不能吃肉，我没办法，才厚着脸皮来找你们，希望你闺女能帮我做点清淡的东西。”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闺女白帮忙的，她做一次我给你们半斤富强粉，或者你们要其它东西也可以商量。”

    其实赵桂芳更想给钱，可现在的形势，给了钱就是投机倒把，为了不落人口舌，赵桂芳才学李大爷用东西当报酬。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张红霞再傻也听明白了，赵桂芳原来是为了她闺女的本事来的。

    哈哈哈，副局长夫人也说她闺女做的东西好吃，这可是狠狠打了牛大婶的脸啊！

    张红霞心里的憋闷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在三伏天喝了冰水似的，爽快极了。

    她“哈哈”笑了两声，热情的挽着赵桂芳的手说：“赵同志，多谢你看得起俺闺女的手艺，你放心，这个忙俺们一定帮。”

    “大妹子，太谢谢了，”赵桂芳感激的不行。

    张红霞收敛笑容，同情的拍了拍赵桂芳，“赵同志不用客套，孩子最重要，俺也是当妈的，最见不得的就是孩子受苦了。”

    有一个早产的闺女，张红霞比谁都懂孩子生病时当妈的心情，所以赵桂芳求上门后张红霞才会毫不犹豫同意了。

    当然，赵桂芳的身份也有一定的原因，副局长夫人在他们这片地就相当于半个土皇帝，得罪不起。

    小队长也在附近，张红霞向他请了个假后领着赵桂芳走了，两人没走多远的时候大家还能听到张红霞说不要任何报酬，赵桂芳说一定要给之类的话。

    等她们走远了，社员们才回了神，把苏爷爷苏奶奶围得团团转。

    “老苏，和当官的扯上关系，你家要发达了。”

    “托苏叔的福，俺们竟然见到了局长夫人，以后说出去肯定会让人羡慕死。”

    “没想到淼淼还有这种本事，怪不得你们疼她。”

    “老苏，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俺们这些老伙计啊！”

    听到这些话，苏爷爷苏奶奶无奈极了，“你们得了，人家只是麻烦俺孙女做几顿饭而已，这能沾啥光？”

    众人：“……”

    好像……挺有道理的。

    城里人多数都看不起农村的泥土子，副局长夫人的身份更不用说了，和苏家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身份相差如此大，人家怎么可能看得起苏家，刚才之所以态度和蔼，估计是做做样子。

    有人这种猜测，大部分社员心里总算舒坦了。

    瑟瑟发抖的牛大婶也松了一口气，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这才意识到自己两腿发软，快站不住了。

    乡下人不讲究，牛大婶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打算休息休息。

    然而刚坐好，牛大婶就浑身一僵。

    屁股上咋有一坨黏糊糊湿哒哒的东西，她该不会是坐到淤泥了吧？

    牛大婶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可下一秒苏子泰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哎呦！牛婶坐到牛屎了，好臭啊，我想吐了。”

    社员们下意识看向牛大婶，就见她屁股周围果然有不少牛屎。

    “咦～这也太埋汰了。”

    “俺也想吐了。”

    “牛婶可真倒霉……”

    农村人其实没少和粪便打交道，但大家碰的都是发酵好的粪便，新鲜的粪便又臭又黏，可恶心了，没人愿意碰。

    可牛大婶居然坐了上去，搞的裤子上全都是，这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外人都嫌弃，牛大婶自己更别说了，直接奔溃了。

    她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在几十个乡亲面前出丑，想到大家戏谑的眼神，牛大婶只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

    实在没脸待了，牛大婶连假都没请，直接捂着脸跑了。

    风中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哭声，看她如此狼狈，苏家人一同扬起了嘴角。

    另一边，不到两分钟，张红霞和赵桂芳就到了苏家。

    苏家是一座围成口字形的院子，总共有八间，而且是青砖瓦房，这是当初苏爷爷退伍后修的，虽然已经修了十多年，可由于保养的好，房子还和新的差不多。

    赵桂芳一看到这栋房，就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说：“苏妹子，你家这房子可真宽敞。”

    她家老梁职位虽然挺高，可城里房子太紧张，她家只分配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拢共五十多平方的房子却要住五口人，家里连件大件的家具都不敢买，可比乡下差远了。

    张红霞下意识瞥了自家房子一眼，抿嘴一笑，谦虚的说：“在乡下宽敞也没用，而且俺家的房子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修的，可不像城里能免费分房子。”

    赵桂芳撇撇嘴，“嘿，要是能花钱修，我情愿花钱，苏妹子你是不知道我家有多小，小的我家孩子们连个单独的房间都没有，只能挤在一起睡。眼看着孩子越来越大，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这话张红霞可不好接，她正想转移话题，苏淼淼突然出来诧异的问：“妈，你咋回来了？”

    “我……”张红霞刚说了一个字，赵桂芳就瞪大眼抢着说：“呦！苏妹子，你闺女长的可真好看，简直跟观音菩萨座下的玉女似的。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儿，你也太有福气了。”

    赵桂芳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绝对是实话，苏淼淼真的长得很好看。

    她皮肤白皙，嫩得跟豆腐似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犹如宝石一般漂亮，柳叶眉下的睫毛仿佛扇子似的，动一下颤巍巍的。

    鼻梁挺挺立在正中央，樱桃小嘴也泛着嫩嫩的粉色，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还有苏淼淼的秀发，乌黑亮丽，在阳光下散发着润润的光芒，扎的两个麻花辫更显得她俏皮可爱，跟个小仙女似的。

    赵桂芳快羡慕死了，她家三个全是儿子，儿子虽然好，可香香软软的贴心小棉袄她也很喜欢啊！要是她能生个跟苏淼淼差不多的闺女，那她做梦都能笑醒。

    想着想着赵桂芳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别的张红霞不在乎，可夸苏淼淼，那算是夸到张红霞心坎上了，她心里乐不可支，嘴上却谦虚道：“赵姐，你太夸大了，她就是没咋晒太阳，稍微白了一点，哪敢和神仙比。”

    赵桂芳拉着苏淼淼嫩生生的小手，眉开眼笑道：“苏妹子你真是睁眼说瞎话，你闺女要是不好看，那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张红霞嘴都差点咧到耳后根了，却嘴不对心，一直谦虚说苏淼淼长得一般般。

    赵桂芳则又继续夸苏淼淼，两人你来我往，像在打太极似的。

    而两个女人口中的主角苏淼淼则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赵桂芳到底是谁？是来干嘛的？

    一会儿后，张红霞说得口干舌燥，总算想起了赵桂芳是来干嘛的了。

    人家儿子还病着，她却一直拉着赵桂芳聊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了。

    张红霞懊恼的拍了一下头，“看我这脑子，笨得像猪似的，光顾着和赵姐唠嗑，竟然忘了正事了。”

    赵桂芳尴尬一笑，她不敢说，其实她也忘了。

    张红霞转头就把赵桂芳的来意说出来，苏淼淼恍然大悟。

    原来只是做几顿饭而已，这太简单了。

    苏淼淼轻笑着保证：“赵姨，小事而已，要做啥你尽管说。”

    赵桂芳咧嘴一笑，“那赵姨先多谢淼淼了，至于做啥，医生说最好弄点粥，我今天带了大米，还有一些红枣，就麻烦淼淼做个红枣粥吧！”

    “成！”

    三人立马转移了阵地，张红霞负责烧火，赵桂芳啥都不会就继续和张红霞唠嗑，苏淼淼则负责煮粥。

    红枣粥的做法非常简单，将红枣剪成小块，和大米一起下锅，煮至大米开花就行。

    随着烈焰慢慢燃烧，大铁锅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接着空气中就多了一股清香的，甜甜的味道。

    赵桂芳重重的吸了一口，笑容满面的夸道：“好香，光闻着味儿我就觉得我能喝下三大碗，怪不得我儿子只吃得下淼淼做的。她这双手啊！简直比御厨还厉害。”

    苏淼淼闻言羞涩一笑，将锅盖盖上，“赵姨，我这点本事可不敢和御厨比，你就别臊我了。”

    见苏淼淼脸颊上多了两朵红晕，明显害羞了，想到小姑娘脸皮薄，赵桂芳只能偃旗息鼓，“行吧！赵姨不说了。”

    赵桂芳转头又继续和张红霞聊些农村的八卦，以此压下心底的食欲，几分钟后，铁锅里大米一个个开了花，米汤也变成了淡淡的桃红色。

    苏淼淼趁机放了一点点红糖，香甜可口的红枣粥就完成了。

    苏淼淼下意识想找保温饭盒，等瞥了一眼四周，才徒然想起来，她现在在七十年代。

    别说保温饭盒，这年头连个铝饭盒都是好东西。

    用木盆装粥也不方便，苏淼淼就和赵桂芳商量，“赵姨，我用瓦罐把粥装上行不行？”

    “当然行，”赵桂芳下意识站起身。

    苏淼淼闻言利落的拿出了一个干净的瓦罐和汤勺打算动手，但这次张红霞怕她不小心烫着自己，抢着舀粥。

    这不是啥大事，苏淼淼就由着她妈了。

    来的目的达到了，赵桂芳惦记着儿子，只能急匆匆告辞。

    至于她给的报酬，张红霞本来不打算要，可赵桂芳做出生气的态度，还说不收就是看不起她之类的话，让张红霞不得不收。

    等赵桂芳走了，张红霞才掂了掂富强粉说：“这起码有五斤，好大方，而且你家赵姨身份虽然高，人却温和有理，怪不得人家能当局长夫人。就是收了这么多东西，俺觉得太多了，心里总有点不好意思。”

    和忐忑的张红霞不同，苏淼淼收的心安理得，才五斤面粉而已，要是换成上辈子，别人想请她出一次手，就是拿买五千斤面粉的钱也不够。

    也就是这辈子条件实在太艰苦，苏淼淼才不得不干上了贱卖手艺的活。

    但张红霞不知道这些，见她一脸不好意思，苏淼淼心叹她妈太实诚，出言宽慰她，“妈，这点东西对赵姨来说不值一提，我可是在救她儿子，这是大恩情。你要是真的不收，她反而会过意不去，所以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也对！”苏淼淼的话很有道理，张红霞听了后心里舒坦多了。

    她不知道的是，赵桂芳送的这点东西只是开胃小菜而已，等意识到苏淼淼的厨艺有多重要后，赵桂芳给的东西才叫真正的报酬。

    家里没事了，张红霞又继续上工，这次好些大妈大娘没有放过她，抓着张红霞问了一堆话。

    等下工之后这些大娘还不消停，三两个聚在一起来苏家串门，问东问西，有人还拐弯抹角想让苏淼淼传授点经验。

    这是小事，苏淼淼倒是不想藏私，可她的经验对外人根本没用啊！

    好在还有她妈和她奶奶，有她们俩帮忙，心里有想法的全被打发了，苏淼淼也得到了暂时的宁静。

    但没占到便宜的人可不平静，李大娘就是其中一个，在苏家的时候她一直笑容满面，一出门就变了脸，脸色阴的仿佛能滴水。

    一回到家她就沉重脸坐在原木凳子嚷嚷道：“气死俺了，气死俺了。”

    “娘，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李大娘的儿媳李大嫂问道。

    李大娘撇撇嘴，看向苏家的方向，“还能有谁呀？自然是咱们公社最牛的人户，哼！俺就是想让她孙女教招娣两手，这样招娣以后说亲的时候也能让人高看两眼。招娣要是过得好，也算是积德的好事，结果人家毫不犹豫就拒了，你说俺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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