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仰月忘川

    这一日没有课，金琰便出宫了。快到生水畔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还缺个面具，于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青铜面具给自己戴好。然后他找到了一棵和他差不多高的若木（一种神树），上面挂着个小牌匾，写着“仰月书铺”。就像叩门那样轻轻叩三下，树前的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洞，阶梯显现。

    这是他第三次来这里。他某日在生水畔闲逛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太学上仙。只见她戴上了一个面具叩了那个牌匾三下，然后进了那个洞，不久手上便拿了一本书出来。他正想要悄悄走掉的时候，被太学上仙注意到了，于是上仙就叫住了他并把这家神秘的书铺介绍给了他。

    沿着台阶往下走，便能进入这书铺。铺主常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称忘川先生，但似乎也不是真名。

    “忘川先生，最近可有新到的有意思的书？”金琰问道。

    “当然。书架上的都是老的，没更新过的。书架边上那一叠从上往下数第二个小木箱，你打开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吧。”忘川先生就指了指那个木箱，又低下头接着雕刻一小段带着黑色纹理的树枝。

    金琰找到了那个木箱，打了开来，把箱盖的外层朝下放到地上。

    箱子里什么书都有。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玉石秘术》，颇有些年代感。他轻轻地拿起了这本书，随便翻开一页，就看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玉石用法，再往后翻一页，也是他没见过的。惊奇之余，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一本放到了箱盖上。接下来的几本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接着往下挑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本小册子《昆仑传说》，想起来前几日太学上仙提过的昆仑之丘，便打算带回去慢慢看。箱子的最底下看起来是一张图。他把它拿出来慢慢展开，上面画满了符号，仔细看好像是山川与河流。

    金琰心想或是铺主放错了位置，便问道：“忘川先生，这地图怎么会放在这书箱的底下？”

    “有什么奇怪的，它放在那里更容易卖出去。这一箱都是年轻人爱看的书，年轻人出门分不清东西南北才喜欢看地图。”忘川先生答道。

    ……金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他确实有点想买下来。他默默地把其他的书整理好放回木箱里，盖上盖子。把另一个原先放在上面的箱子也放回原位。然后拿着《玉石秘术》、《昆仑传说》和那张地图走到忘川先生面前，有礼貌地问道：“忘川先生，请问这些是什么价格？”

    忘川先生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三样，回答道：“看你用什么来换。黄金不行，我看不上。”

    金琰想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异象水玉，问道：“这枚异象水玉能否抵这三样？”

    忘川先生从金琰的掌心取过异象水玉，将它拿到身边的萤火灯树下照了三下，突然抬头仔细打量着他，并感慨了一句：“现在的毛头小子竟如此有钱。”

    “那便是可以了？”金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但它只抵这三样似乎还是贵重了一些。这样，你等我一下，我把这迷榖另外赠你。”忘川先生说道。

    “原来这就是书上记载的能引路的迷榖啊。”金琰仔细端详着那小段树枝。

    “这有什么，宝物易寻，奇才难得。”忘川先生手里动作一顿，又接着说道：“哼，你光是觉得你手里的那本书好，就没有想到要问问它的来历吗？”

    不等金琰开口，这忘川先生便自顾自又讲了下去：“我还记得三万年前有两个小子结伴来我这买东西，想买玉石相关的书。我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有一个竟忘了带钱，另一个又没带够钱，竟想出赊账这种法子。这一赊就是三千年，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忘掉了。后来突然有一日其中一个又出现了，拿了一本书问我能否抵之前还赊着账的那几本。就是你手里那本。能写成这个水平的，倒确实是个奇才……”

    “他们是谁？”金琰问道。

    “哼，该好奇的不好奇，细枝末节倒是喜欢问。”忘川先生突然批评了他一句。又将迷榖递给他，“行了，这个给你。将来说不定能有点用处。早点回去吧，多读点书，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