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事情做做,那也是你们的自由,我无所谓,不过,无论你们要怎么玩,都请抓紧时间,因为,暴风雨要来了。”
暴风雨来了。
赤凤山上的疾风骤雨来得无比猛烈,片刻之前,还是疾风骤雨,转瞬之间,天地间已经响起了凄厉的狂风呼啸,和噼里啪啦的大雨声,简直像是神魔的伟力将整片大海挪到天空中,又朝着人类的头顶狠狠砸下来一样。
拳头大的雨点,简直能将人砸昏过去,树枝折断,泥浆横流,又将野兽踩踏出来的道路堵塞,原本就蜿蜒如迷宫的山道,更是变得错综复杂,像是一团乱麻的蛛网。
两姐弟再回不了头,只能互相搀扶着,咬紧牙关,深一脚浅一脚,在暴雨和泥浆中前进。
而成群结队的追兵,亦在暴风雨中杀到。
一开始,只是对面黑黢黢的山岭上,如赤龙般张牙舞爪的火把队伍。
那时候,两姐弟还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出来例行狩猎和苦修的队伍。
但仔细想想,就算再疯狂的苦修士,也不可能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成群结队深入赤凤山。
这必然是来抓捕“邪道徒”的猎杀队。
两姐弟的判断,很快得到验证。
他们原本领先追兵半天时间。
却因为暴雨扰乱视线,泥石流冲毁道路,迷失在赤凤山深处,和追兵短兵相接。
幸好追兵的队伍,也被暴雨冲垮,从原本十几二十人一队,变成成群的散兵游勇。
“口令,今晚的口令是什么!”
疾风骤雨的暗夜丛林中,能见度极低,当几名追兵透过摇晃的枝桠,看到两姐弟影影绰绰的身影时,便用这种方法来辨识敌我。
两姐弟回答不出口令,只能拔腿就跑。
一场短促的遭遇战,就此打响。
“叛徒在那里!”
“别跑了这两个邪道徒!”
丛林中满是亢奋的喊叫,和一双双充血的眼睛。
阿呆认识这些追兵,很多人都是他昔日在铁拳学校的同学,不过早就毕业,进入各大拳馆修炼——想必,今次“追杀邪道徒”的试炼任务,就是他们从拳馆出师的条件吧?
这些追兵更认识阿呆的姐姐格蕾,知道她是赤金镇年轻一辈中首屈一指的高手,谁能抓住或者杀死格蕾,就能夺取格蕾的荣耀,因此,一个个悍不畏死,顶着暴风雨扑了上来。
“我们不是,不是叛徒!”
阿呆惊慌失措地辩解。
“废物,滚一边去!”
昔日同学却简单粗暴地回应。
“你们这些被博格欺骗的白痴!”
格蕾暴喝,在暴雨中回身,双持连环机械弩,弩箭中发出精密而轻微的机械声。
“什么!”
追兵没想到格蕾或者任何人的口中,能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粗鄙之语,片刻惊愕之后,愈发怒不可遏,铁拳“嗡嗡”作响,直扑格蕾的面门。
格蕾冷笑,左右开弓,一支支熊熊燃烧的弩箭激射而出。
“小心,是邪道妖法!”
追兵惊呼,在半空中腾转挪移,四散逃跑。
也有头特别铁的博格信徒,大吼一声“博格助我”,便抡起拳头朝弩箭怼了过来,其后果,不是手臂被弩箭射穿,就是拳头直接变成火球,疼得他们连连惨叫,从半空跌落,摔在混浊的泥浆里,生死不知。
剩下的追兵,愈发惊骇和愤怒,再不留半点余地,一出手,都是致命杀招!
铁拳之敌(二十)郭奇
格蕾和追兵在树梢上兔起鹘落,拳脚交击,撞出烟花般的火星。
阿呆只顾在灌木和泥浆中抱头鼠窜——他既不想自己和姐姐被追兵杀死,却也不愿、不敢、从没想过背叛自己的信仰,和博格殿,和镇上所有人,和整个天下为敌!
阿呆只想在泥浆里刨个坑,在坑里找条缝,把自己深深埋进去,藏起来,永远不被人找到。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一道臭烘烘的气息,从身后袭来,阿呆感觉有个东西扑到自己背上,狠狠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回头看时,阿呆发现一张扭曲至极的人脸。
那是他昔日的一名同学,叫做郭奇,和秦勇是猪朋狗友,经常厮混在一起。
昨天秦勇威胁阿呆时,这个郭奇亦在旁边冷眼看着,还对阿呆发出讥笑。
此刻,他的表情却变得格外狰狞,如疯似魔的样子,好似要从阿呆脖子上活活咬下一块肉来。
阿呆注意到,他的左肩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连暴雨都无法遮掩。
黑黢黢的烂肉中间,插着一支弩箭。
想来,这家伙首先袭击的是格蕾,结果被一弩箭射了下来,丧失了大半战斗力,只能缠上阿呆。
“你们杀了秦勇!”
郭奇暴喝。
“我,我没有!”
阿呆惊恐欲绝,连连退缩,本能解释。
“你当然没有,你这个废物,是你姐姐杀了秦勇,但你也脱不了关系,你们都是该死的邪道徒,我要把你们两姐弟,全都送到火刑架上去!”
郭奇恶狠狠地说,双臂像是两条怪蟒,越缠越紧,勒得阿呆喘不过气。
阿呆眼底金星乱冒,像是溺水者般越陷越深,眼前忽然出现恐怖的幻象——他和姐姐真的被人像是捉猪仔一样五花大绑,捆回博格殿前,吊在火刑架上,在众目睽睽,千夫所指之下,被火焰一寸寸舔舐,身上燎出一个个大水泡,慢慢变成黑黢黢、皱巴巴、蜷缩成一团的癞蛤蟆
恐惧化作力量,阿呆奋力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忽然摸到一个东西。
是刺入郭奇肩膀的弩箭。
阿呆下意识用力往外一拔。
这支弩箭正好卡在郭奇的肩胛骨缝隙中,一时间拔不出来,却是疼得郭奇惨叫一声:“还敢反抗,你这废物!”
叫归叫,勒紧阿呆脖子的双臂,却不由自主地松弛和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