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吭,直愣愣站着,纹丝不动。
这可把何鼎吓坏了,王公这是怎么了,可别出了个好歹啊。
何鼎急忙叫了叫:“王大人,王大人……”
王越转了转眼珠,然后,狠狠的拍了何鼎肩上。
随是个上了年纪的文臣,前不久的时候,在病榻上气若游丝,眼看就不行了。
但人家,毕竟是在边境上浪了这么多年的人,风里来雨里去的,怎么可能没点手劲。
一巴掌下去,何鼎几乎都要踉跄两步。
什么是主粮,主粮的地位是什么,王越在清楚不过了。
王越死死盯着何鼎:“当真,当真能做主粮?”
王越这种杀伐果决的人,看着何鼎心里直发毛,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了,不过想了想,干脆把太子给推了出来:“这,这是太子爷交代咱家的,殿下说了,这是主粮,咱家就信殿下。”
王越信了,不为别的,这种事,没人敢开玩笑,就是太子,他也是不敢的。
紧接着,王越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主粮,主粮啊,就凭这个,就足以让在这的大大小小官员抽口凉气。
主粮,和粮食,果子是截然不一样的。
那是能拿来当饭吃的东西,是能活人命的啊,大明最缺的,就是主粮。
更别说,这种亩产三十石的。
这会儿,有人这才想起来,是不是,得向朝廷报喜啊。
王越一拍脑袋:“当然要报,一定要报,如此大的喜讯,恐怕传到京师,陛下龙颜大悦啊。”
只不过在报之前,大伙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毕竟,这产量能看得出来,能不能吃,这……
何鼎得了朱厚照的权,大手笔一挥,每人煮上两个尝尝。
一般来说,老祖宗们对未知的东西只有两个态度,尤其是吃的,要么是视为鸩毒,要么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有奇效。
很显然,土豆就属于后一种。
何鼎按照朱厚照说的,白水煮了一锅,只是加了些盐巴,足足煮了许久。
发到每个人手上,也不过两个土豆。
等凉了些许,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塞入口中,烫的龇牙咧嘴,有辱斯文。
一个下肚,有些胃口小的,竟是隐隐约约有了饱腹之感。
这下子,众人都深信不疑起来。
一时间,这些个土豆成为了辽东最重要的物资。
辽东巡抚,辽东总兵,镇守中官亲自看守,甚至专门调拨了一支人马,护送着这些个土豆入京。
朱厚照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按部就班,只有到了西山,在汪机面前,一副狂躁的模样。
好在汪机说了,这些药倒没有对皇后娘娘的身子造成严重亏损,用些药就能调养起来。
也这因为如此,朱厚照才能坐下来耐着性子,要不然,恐怕现在邵太妃的脑袋早就被朱厚照弄下来当球踢了。
汪机调配了几日,在西瓜霜里多添了几味药,试了几次才敢教给朱厚照。
朱厚照二话没说,进宫就将张皇后之前的用药给换了下来。
对太子献的药,倒是没有人怀疑什么,都觉得在正常不过。
暖阁里,李东阳在票拟的时候,发现了一份不同寻常的奏章。
辽东巡抚王越上奏,太子所赐良种,镇守中官何鼎在辽东种出足足亩产三十石的作物,特向陛下报喜。
奏章了,对朱厚照大肆特肆的吹了一波彩虹屁,甚至用了一人有庆,兆民赖之这样的词句。
这看的李东阳直起鸡皮疙瘩,觉得王越这厮忒没节操了。
李东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王越是不是在报祥瑞。
可往下看才发现,人家说了,已经派人护送,不日就能到京。
李东阳倒抽了凉气,这不像是报祥瑞啊,哪有报祥瑞怕你不信的,还上赶着给你送来给你检查的。
一向足智多谋的李东阳少有的脑子一片空白,懵了。
不成,这事大了,还得往上报,得让刘公来裁决。
李东阳出了公房,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往外望去,有人喊着:“张公爷,这是内阁,你先等等,容下官进去给刘公他们禀告一声……”
紧接着,就看见麒麟服的张懋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拨开拦着的人,大步流星的往里直窜。
怪事了,一向最讲礼的英国公,怎么今日也……
如此大的动静,刘健,谢迁自然也是听到了,从公房里出来看看发生了啥。
张懋一边说着“此事重大,不可耽误”,一边进了屋,看见了三位辅臣。
张懋上前,“刘公,您看看,这是平江伯陈锐给五军都督府的文书,您看看………”
刘健一脸古怪,什么样的文书,让张懋这般样子。
按理说,陈锐如今是辽东总兵,这公文就是递,那也是得递给兵部的。
可奈何陈锐啊,好说歹说也是个伯爵,怎么可能愿意给兵部那些个文官老爷们上公文,除了必不可免的,其余的,五军都督府走起。
张懋内心也是万马奔腾,第一眼看见这文书时,正在喝茶的张懋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吐出来,吧嗒一声,把茶盏都给摔碎了。
陈锐那老小子,是不是疯了?这种东西他也敢报?脑子进水了?想报功想的失心疯了?
只是接下来的,张懋也吃不准啊。
没办法,张懋在这点上,也选择了,得信刘公,这老家伙老谋深算的,他肯定有把握。
果然,刘健接过看完以后,这位宰辅的身子也轻轻的颤了一颤。
李东阳看刘健这般,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硬着头皮问道:“刘公,莫不是那文书里写的也是,辽东种出了亩产三十石的良种?”
刘瑾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李东阳。
张懋也是一副卧槽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李公怎么知道的?”
“咳”,李东阳咳嗦一下,“实不相瞒,下官找刘公也是为了此事,辽东巡抚奏报,中官何鼎,在辽东种出了亩产三十石的粮食,说是,说是已经派人要送往京师,正在路上,不日就到。”
刘健拿过李东阳手上的奏章,两份奏章,虽是用语辞藻不同,可所说的事情,却都是同一件。
只是陈锐的这份,言辞直白,看的更为直观。
说是辽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一起刨出来的,甚至还吃了,只是味道不咋样,不过顶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