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送往的地方嘛。
就在这种情况下,一道圣旨飞快的送往了江南。
朱厚照总算得了点空闲,去了趟西山,却不曾想,遇见了位不速之客。
“王守仁?好巧不巧,你怎么在这?”
遇见的,正是王守仁。
“回殿下,殿下让学生会试以后来西山,学生不敢耽误,今日,是学生在西山呆的第七日了,学生这些日子,留在西山就是为了再见太子一面。
学生心里有万般疑惑,还望殿下告知学生。”
得,人家是在这专门堵着自己的。
“来,随本宫一块走走,有什么问的,直说不妨。”
朱厚照好在也是一身的儒袍,和王守仁走在一起,倒也不显得违和。
倒是刘瑾,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二十步外。
“殿下,学生在西山这几日来,所见所闻,大为吃惊。
西山百姓,人人富足,民风淳朴,与世外桃源无异啊。
学生问过百姓,对陛下和殿下诚心诚意的感恩戴德,对殿下更是视为再生父母啊。”
王守仁不由得感慨,太子聪慧他早就有所耳闻,可万万没想到,在西山,太子的声望竟是如此之高啊。
土豆的事他也听说了,如今在士林,太子的呼声,很高啊。
朱厚照点点头,面上倒没有什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毕竟,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啊。
“伯安啊,你知道这是为何?”
王守仁洗耳恭听。
“那是因为本宫救灾,不是发些粮食就好,本宫给了他们活的希望,让他们有个地方能够卖把力气,能够养活妻儿老小而已。
难道本宫真的是善人?
不是,想来你也清楚,西山等地每年产的煤价值几何,朝廷宫里又获利多少?
相比于本宫花费,小巫见大巫了。”
王守仁没有想到,太子如此直言直语,倒是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是啊,谁不知道,西山是个真正的聚宝盆啊。
“可本宫要是让百官称赞,你说说,这得多难?
就比如说是王师傅吧,本宫得每日好好听学,王师傅的谆谆教诲,不论听没听懂,都得一副心悦诚服,好想被说服了的模样。
你说说,这不是为难人。”
说完以后,王守仁也是深有同感。
自己老爹,最喜欢的,就是说教啊。
朱厚照话锋一转,“伯安,本宫能赈济灾民,绝不是看了些圣贤书,看了几本奏折就行。
你记住,实事求是,从群众中,不对,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无论是做学问也好,还是为官也罢,只要最好了这一句,大抵也就能问心无愧了,别去管他什么条条框框的大道理,返璞归真嘛。
本宫记得之前看过个故事,又是有一年啊,陕西大旱,朝廷派出官员巡视。
结果呢,你猜猜,这官员到了衙门,指着书上的树叶洋洋得意的说,树上叶子为落,哪里有什么旱灾?
这种蠢货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这叫见微知着,见他奶奶的腿,就是个死读书的废物。
死读书的书呆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样的人要是做官,可不得要坑死一方百姓啊。”
王守仁不知不觉间停下脚步,落下朱厚照数步之远。
“实事求是,实事求是,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王守仁就跟中邪了一般念叨着这句。
实事求是他知道,出自《汉书·河间献王传》,修学好古,实事求是。
可后面这一句,可是闻所未闻啊。
朱厚照反应过来,发现王守仁停在原地,走进以后,听着他不住的嘀咕着什么,总感觉,有点瘆人啊。
朱厚照哪里知道,这句被天朝作为群众路线的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是何等的不一般,自然是让王守仁心里掀起巨浪。
“那个伯安啊,王守仁,你咋啦?你可别吓本宫啊。”
王守仁猛地抬头,朱厚照一瞧,吓得一个激灵,卧槽,咋了,自己说啥了,他咋眼里包含泪花了。
王守仁深深拜下:“学生,学生受教了,殿下,殿下当头棒喝,让学生醍醐灌顶啊,是学生错了,是学生错了………”
说着,王守仁竟是有些疯疯癫癫,不讲礼仪的跑开了。
朱厚照是真的吓坏了,不是自己说啥了,你跑啥啊。
朱厚照没办法,只得让刘瑾派人跟着王守仁,把他送回家中。
王华当值回府,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岂料刚刚回到府中,就有下人哭诉,说是今日少爷从外面回府以后,就更中了邪一样,嘴里念着些什么,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内,任谁都不能进去。
如今,夫人和少夫人都吓坏了。
王华大惊失色,赶到府后一看,果然是已经乱作一团,两个女人和一群下人都是哭作一团。
王华知道自己那个儿子倔脾气,没有办法,只得先安慰两人,稳住了后宅。
京师里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揭开了帷幕。
春闱揭榜,南方举人伦文叙喜得第一,紧接着的,就是唐寅次之,王守仁第三。
至于徐经,中倒是中了,名次倒是一般,二十三,相比于唐寅,这就差的远了。
当然,有中就有落,有喜就有悲。
可就在这一片悲喜交加的氛围中,一份弹劾奏疏送进暖阁之后,毁掉了弘治皇帝所有的好心情。
不到半个时辰,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便传唤入宫。
牟斌是个老实人,在任期间,锦衣卫并不张狂,而陛下显然也不喜兴大狱,与文臣更亲近一些。
所以啊,他的锦衣卫自然也就是与人为善了。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召唤,令他心里打鼓,有些不安。
随即,一封弹劾奏疏便掷在他的脚下,迎接牟斌的,乃是弘治皇帝铁青的脸。
牟斌忙是小心翼翼捡起弹劾奏疏,顿时大惊失色。
奏章上不过数百个字,户科给事华昶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事连徐经人等。
奏疏中还称,南方士子徐经贿金提前得了试题,士林哗然。
牟斌只觉得头重脚轻,事情大了。
科举舞弊,这是何等大的事,一分一毫都不可轻忽,而既然有人弹劾,势必不会是空穴来风。
弘治皇帝面带厉声,素来宽容的他,此时也只是冷冷的蹦出一个字:“查!”
这件事,已经触犯了朝廷的底线,是绝对不能姑息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