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之前也曾去过东宫给太子讲课,太子的模样,他是绝不可能记错的。
程敏政激动的浑身哆嗦,赶到面前,正要行礼,朱厚照却是压低嗓音,“人多眼杂,先进去再说。”
程敏政如梦初醒,在前面迎着朱厚照进了府中,亲自带到书房,屏退了所有人,然后亲自拿着副茶,蹑手蹑脚的进了书房。
放下东西,程敏政纳头就拜:“臣,不,草民程敏政见过殿下。”
“程先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朱厚照甚至还上前虚扶了一把。
程敏政起身的过程中心里是五味杂陈,自己五十了,这个年岁,捞上一句程公都不为过。
可如今,哪怕太子对他还是留足了面子,可这心里,还是失落的很啊。
程先生哪里比得上程公啊。
“草民不知殿下亲至,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无事,无事,本宫今日前来,本就没有告知,不知者不怪,不怪。
对了,先生,本宫看你这府中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还有人在收拾装车,先生要出远门?”
“殿下英明,草民得陛下圣恩,留得一命,草民心想多年没有回家看看了,这不,草民就想回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朱厚照面上倒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心里却是老子信了你的邪。
你能有着心思学陶渊明搞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不是哄鬼的。
你程敏政是谁?
要是没自己,你得还要段时间才能放出来,结果,当时时值酷暑,程敏政出狱四日,以痈毒不治而卒。
也就是说,这人自己越想越来气,最后自己把自个送走了。
这样的人,朱厚照知道,他对功名这种世俗的东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然后你现在告诉你,这些什么的,都是浮云。
朱厚照想起来那个我对钱不感兴趣的人。
朱厚照故作大吃一惊,“先生大才,如此回乡,岂不是埋没,实乃我大明一大损失啊。
唉,先生本可以以才干造福于民,只是可惜,遇到此事。
实不相瞒,本宫心里也是大为遗憾啊,国之栋梁,不能所用,可惜啊,可惜啊。”
朱厚照一顿可惜,让刚刚燃起希望小火苗的程敏政再一次透心凉了。
程敏政何等聪明的人,哪里听不懂朱厚照的意思。
明面上是说可惜他的才能了,实际上,就是交了实底,洗洗睡吧,别抱希望了,当官,你这辈子到头了,我老朱家是不会用你的。
程敏政神色黯淡下去,也不在那么激动了,“殿下说笑了,草民哪里算得上什么国之栋梁,算不上,算不上,草民早已就无心仕途。”
朱厚照看着样子,就知道这老头受的打击不小啊。
现在,该放诱饵了。
“其实,本宫此次前来,还真的有一事来和先生商议?
先生,谁说只有做官才能造福百姓,本宫这,就有个位置,本宫思来想去,觉得先生最是适合不过?”
一句话,程敏政的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殿下言重了,言重了,不知殿下说的可是………”
朱厚照这才说出了自己自己的目的。
他朱厚照,要在镇国府,办一份报纸。
当然,以他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想想就算了吧。
所以啊,得有个文坛上赫赫有名的大家给撑起来啊,这不,程敏政啊。
所以啊,这主编的位置,就是程敏政的了。
要做的,就是铁肩担道义,妙手着文章,以笔为剑,以墨为锋,以字为刃,定能扬名立万。
朱厚照没有谈待遇什么的,他知道,给程敏政这样的人太钱,太俗,搞不好,人家到时候还急了。
重点点最那句话上。
扬名立万。
这对程敏政来说,是毒药一般的诱惑。
当然,朱厚照也说了,这肯定不是官职,但是要是弄得好了,名望,影响力什么的,绝不会低于别人。
当然,有些话,朱厚照不能说。
甚至,可以影响朝廷的决策。
不过这些,足够让程敏政动心了,程敏政甚至都没有问,什么是报纸。
朱厚照适时的加上的天平上最后的砝码。
“本宫知道,此事,乃是华昶诬告所为,本宫保证,先生的公道,朝廷给不了,本宫,会从华昶的身上替先生讨回来。”
一句话,让程敏政彻底的导向一边。
“草民,敢不从命。”
朱厚照是乐呵呵的哼着小曲离开的程府,临走时还交代了,快得很,快得很,这没几日啊,这镇国府的报纸就得干起来。
程敏政送出门外,回到堂中,悠悠喝了杯茶。
“来人,去请夫人来。”
程夫人来到堂中,见老爷已经会完了客,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程敏政说到:“夫人,吩咐下去,咱们不走了。”
什么,不走了?
程夫人瞪大眼睛,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又不走了呢。
程敏政笑而不语,让婢女们退下,从袖中取出那封信交给程夫人。
程夫人接过以后,吓了一跳。
信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偌大的东宫印章。
朱厚照带着刘瑾溜达在京师接头,突然想到些什么,“刘瑾,那个,之前张仑给我的那个花魁的地址,本宫随手一扔,你可知扔到哪里了?”
刘瑾想了想,从怀里掏了半天,献宝似的交给朱厚照,“爷,这呢。”
朱厚照看了看,“知道路吗?前面带路,去看看。”
有的时候,朱厚照觉得,封建腐朽的太子,是真的香啊。
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花魁住址,对自己来说是唾手可得。
人家都是魂牵梦绕,自己,那得看自己有没有时间。
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恐怕整个京师的男人都不知道,里面藏了个绝世尤物。
自己只须得扔进了玉佩,变如同主人一般的随意进出。
入了院子,一个年纪不大的婢女努了努嘴,示意去后院,然后就留在原地。
刘瑾看了见朱厚照的眼色,也停下脚步。
后院,找到一处种植清一色芭蕉的独门独院,推门而入。
坐在院中望着一株残败芭蕉怔怔出神的女子素颜相向,她只穿青色衣裳,看起来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