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枝繁叶茂,盖了半边的屋顶,一棵孤零零立在那,倒也不曾显得寂寞。
留玉正飞身上了树梢,将一个怀里小巧的鸟窝拿了出来,安置在枝叶中。
不经意向下一瞥,正见一零星火光,朝着自己这边而来。正是无非提灯寻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
无非仰着头,望着树上的留玉。留玉将袖里的那枚鸟蛋搁在了鸟窝里,翻身下树,和无非进了屋。
“是我失约了。如今天色已晚,便不去了。”
无非轻笑,“若当真逼着你去,哪个还等这时候才来请的?”
留玉却不晓得她还来做什么了。若不是怪他失约,他想不到其他让无非寻来的理由。
“你刚刚在树上做什么?”
他忽而想起了无非与荷妨斯礼那般相熟的模样,不觉心中微微一动。
“想知道?”
“若不想我知道,我也可以不知。只是你同我讲过,我可以来找你的。”无非莞尔一笑,将手中的提灯架在窗角,揽了揽这一日身上的风尘。
留玉望向了窗外的松树,“你可以上去看看。”
“怪折腾的。”无非在留玉身边坐了下来,“我今儿是想着一事。”
她将先回屋取来的今古心经递给了留玉。
“我到想着,我不觉得你冷。想来,灵力该是不畏寒的。便是这心经上倒写过些结界的法子。寻思着,我若用灵力在你身上布个结界,或是能隔住寒气也未可知,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试?”
再看留玉,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无非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无礼。
毕竟,哪会有人同意,让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给自己下结界呢?更何况,这结界之术她也是第一次尝试,并不知会有什么后遗之祸。将命门毫无防备的交给一个外人,断不是什么正常之举。
“你若是...”
“没有。”留玉却开了口,“可以试试。”
无非并不明白,就如同刺猬,是那刺让他无法与人靠近,却也是那刺,保护了他不受伤害。她若是想明白,今日,也断断不会有此一说了。
“当真?那设了结界,你便真的不能回去了。没有我可解不开了。你若硬冲,怕是会受伤呢。”
“可以。”留玉面上仍旧未动,此时却站起了身子,到了后院的空草地坐了下来。
远处的阁楼上,又是那个灰袍男子坐在窗前,笑呵呵向下看去。旁边是一老者在斟茶,面容平平,无甚特点,倒是背脊有些佝偻,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我瞧着,你这几个竟是好得很呢!比我那些啊...”老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可好太多了。偏轮到你手上,可惜,可惜。”
“我也觉得我的好。”男子一笑,春风拂面,“可不是为了给你长长见识,这才特意挑的。”
“倒是好的,只可惜啊,这些娃儿弱得很!要不,这宿命还谈何公平?”老者又呛了回去,挤到了男子身前,占据了窗外的风景。
男子一把推过,“过去些,你要看便看来,莫要挡我。”
“哎呦?求人的人,如今还成了王,耍威风来的!可是欺负老人家喽~”
“你倒是真帮了我,我便由你看去了。”男子笑着站起身,和老者并排站在了窗前。
“你别说!我可真是帮了你的大忙了,你说的那个,可是正被我那几个瞧见了。”老者沾沾自喜的扬了扬头,“怎么,你说该怎么办?”
男子望见老者别在腰间的龟甲,知道定是他帮自己算出来的,又提前叫人安置好,此时却是嘴硬,倒是好笑。
“放了。”
“放了?”老者猛地瞪圆,一溜的圆,“你叫我替你寻着,如今又叫放了?怎的,就看我看开心一回不成?”
“非也。”男子将手上的蒲扇也对着他扇了些下,示意他泄泄火,“怎么放,还需要我同你说?”
老者这才展颜,指着窗外,“哎,你说,这边更好些呢,还是那头更好些呢?”
男子一把按下他的手,“少来招我,你怎不拿自己的去比。”
“我倒是觉得这边的好呢。”老者眼睛咕噜一转,“直来直往的,不似那边,别别扭扭。再拖个两千年可大好了,直接下辈子,去到我那,我再催他们。”
男子弯了嘴角,“这可未必。真到了节骨眼,还未必谁快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