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日,的确方长,却不只有他们。
中间还隔着无数妃嫔。
哪怕盛宁远每日都进后宫,轮也要轮上半月有余,才能见到她。
而那日之后,盛宁远去过慎嫔那,去过愉妃那,也去过和美人那,几乎后宫的妃嫔宫里都去过,唯独在没有去过她那。
她每日坐在未央宫的昭阳殿,看着一众来请安的妃嫔,看着他们脸上或羞涩,或得意,或初为人母的笑意,她的心在滴血。
仿佛,那个在草原上的盛宁远,只是她的一场梦境,醒来,梦就该碎了。
等到下一个十五,她终于盼到盛宁远。
谁知在布膳的时候,盛宁远看着满桌的金银玉器,冷冷的说:“这些都是什么?”
沈知南是家中独女,自幼娇生惯养,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她进了后宫,也带着几分骄奢,又怕后宫妃嫔瞧不起她是科尔沁的女子,便也拿出皇后的做派,所有的用具,皆换成金器,明艳艳,金灿灿,看上去就很金贵。
沈知南却没有听懂盛宁远话中的冷意,笑道:“这些都是餐具啊。”
这话说得天真。
盛宁远的眉目都冷了下去,嘴角似笑非笑的动了动,起身,又一次拂袖而去。
沈知南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转头,看着身后的落霞。
好一会儿,憋在心头的委屈,终于漫了出来,化作眼角无尽的泪珠,汩汩流出。
自那以后,沈知南便再也没有见过盛宁远,直到她被废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方他亲手所书的明黄锦帛,短短几字,绝了他们夫妻之名。
而她被废后之后,家族也开始没落。
父亲在三年之后,以勾结罪臣之名,全家贬为庶人,流放宁古塔。
母亲在流放途中患上瘟疫,还没到宁古塔就已经病亡,而父亲,也因为旧疾复发,加之悲伤过度,没几日,就随母亲一起去了。
她的两位哥哥,更是一死一疯,永远留在宁古塔。
想到这里,沈知南笑了笑,合上锦盒,看着长窗外淅沥沥下起的小雨,眼角又有泪光划过。
似乎是檐下的雨,溅进了她的眼中。
若不是当年,师兄冒着生命危险,想要救她出去,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她可能,一辈子都会觉得,是那天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才惹得盛宁远不高兴。
只要自己说好,做好,盛宁远还会来看她。
哪怕他们已经八年未见。
可惜,师兄的出现,让她连自欺欺人都无法继续,坐在圈椅里,手里握着盛宁远给她得两样东西,双眼空洞洞的看着师兄,做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件坏事。
她问师兄:“师兄,你可以帮我杀一个人吗?”
师兄自幼与她青梅竹马,她想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他都知道。
师兄问也没问,点点头,上前握住她冰冷得已经僵硬的指尖,道:“阿九,你放心,师兄答应你。”
最后,盛宁远死在病榻。
而她,也在听到盛宁远死讯之后,断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