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仁微笑着坐在下首,拱手地尤太监道:“尤大人,此次朝廷派你我来田州平叛,为的是让田州百姓有一个安定的生活,能安居乐业,现在这个功绩就在眼前,只要大人首肯,在下必定将此次平叛之首功上奏陛下,让大人加官进爵,荣耀加身。”
尤太监刚刚还是一腔怒火,但闻言后,脸色立即缓和下来,不过依然倨傲地说道:“废话,咱家作为监军中官,功劳本就不小,还需要你来画蛇添足?”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和王卓仁都知道,他上报皇上,那是有自我夸耀之嫌,并且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也没有多少信服力,本来很多武将对军中安插个太监就心怀不满,对他这种自夸功劳更是嗤之以鼻。
但是王卓仁作为兵部尚书,他来拟奏上报战功那就完全不同,那几乎是将这几个月在桂西都司的平叛征战的功劳拱手相让,让尤太监独占鳌头,他绝对是赚大发了,恩赐重赏是免不了的!
尤太监虽然内心狂喜,但是依然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他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王卓仁一路上平叛征战过来,都是大杀四方,可偏偏到了最后这里,就提出谈判,只要将他与秦邦相的师徒关系公布于众,那么他怠慢军情是小事,勾结叛贼,沆瀣一气才是大事!
王卓仁虽然颇得民望,但是他曾遭受朝廷的贬谪,后来才慢慢爬上来的,在朝廷中根基不稳,那些御史和言官本就心怀不满,当然,他们对谁都带着绣花针随时准备从鸡蛋里挑骨头。
但是王卓仁是个大鸡蛋,谁都知道他开宗立派,与传统孔孟、程朱圣学公然抵牾,门徒遍布天下,影响深远,御史言官本就是一群程朱礼制的卫道士,死道者也,谁要是把他搞倒,说不定都能在青史上留名!
所以,他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王卓仁进入朝廷之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并且功勋卓著,深受皇上恩宠,加封一品伯爵,简直无懈可击,因此他们都抱憾嗟叹,却又死死盯着他的动向。
尤太监作为监军中官,在朝廷根基很深,这些他都心知肚明,他虽然官职比王卓仁小,但地位比他高,打仗的永远怕督战的,这个道理他可太懂了。
这一次,王卓仁终于露出个这么大的破绽,不让他出点血岂不浪费?
王卓仁当然也懂,见尤太监一副待价而沽的模样,笑道:“尤大人,您不在乎功名富贵,实在让老夫心服口服,放眼朝廷的中官大人,何人敢与尤大人比肩?”
尤太监板着脸罢了罢手:“这一套现在没用。”
王卓仁碰了冷钉子,却毫不在意,再笑道:“尤大人,内阁大学士,时任首辅的夏大人与老夫有些交情,您也知道,司礼监有一位秉笔太监年事已高,准备告老还乡,夏大人正考察众中官,推荐人选,若是您有意······”
尤太监顿时面容大改,原本云淡风轻的神态早已烟消云散,而是瞪着眼睛追问道:“王大人,此时当真?”
王卓仁微微一笑,道:“当然,夏大人或许已有人选,不过老夫答应尤大人会勉力一试。”
“好!”尤太监知道这种机会多么难得,只要多一丝希望都是上天眷顾,他果断答应道:“王大人,为了田州百姓的安定,咱家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卓仁立即举杯,笑道:“那就祝大人马到功成,为朝廷再添功绩!”
众人也附和着举杯共饮,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争论根本不存在一般。
易师真看着尤太监和王卓仁眼神中的刀光剑影,心中很是失望,王卓仁这个近乎完人的传说,注定要在青史上写上浓墨重彩之笔的大人物,也需要溜须拍马,与一个区区太监称斤轮两,让他对王卓仁伟岸光辉的幻想直接破灭了。
回到房间,易师真还没说话,熊蹯倒抢先埋怨道:“什么超凡入圣,我看是拍马屁超凡入圣,就是个马屁精!”
易师真感觉嘴里有点苦涩,仿佛此前在席间由衷称赞王卓仁的话,都化作一丝丝苦水从肚里翻涌出来,回荡在舌尖,苦在嘴里。
苏合香见他这样,安慰道:“秀才哥,你别伤心啦,我看那个王大人就挺厉害,那个太监凶得很,但是王大人还是有办法搞定他,这不就是本事吗?是吧?”
高人等坐到桌子旁,悠悠道:“没想到还是苏姑娘有见识,比一些什么秀才高明多了。”
易师真冷笑道:“如果这种低眉顺眼的模样也能称作超凡入圣之人的话,那天下的圣庙恐怕要再添个千八百座了!”
高人等品着茶,缓缓道:“那你是对他创造的学派知之甚少,如果你知道他的学派的宗旨,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易师真继续嘲讽道:“什么宗旨?马屁精圣典?左右逢源谈经?长袖善舞舞法?”
高人等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问道:“如果是你,你一定要对秦邦相招安,你有什么办法搞定尤太监?”
易师真冷冷道:“放屁,老子根本就不想招安他,看到他就想让他去死!”
熊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秀才,这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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