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九年来,莉迪亚第一次正视三姐玛丽的面容。
说实话,同样的父母,班内特家的小姐就没有长得难看的。只是玛丽这个夹心饼干,不得父亲重视,不得母亲喜爱,忽视到底的成长经历,让她只能在书本中寻找存在感。不但没学会打扮自己而已,还戴个沉重的眼镜,穿着不是过于端庄就是过于热情,完全不合适她,实在美不起来。
不是夸张,这个时代的眼镜真的很沉重。镜片是纯玻璃的,镜架则是金属的。戴上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把鼻子压个红印。玛丽经常戴着,鼻梁上的印迹很明显。
没有穿越之前,做美工的莉迪亚也是近视的。在后世,眼镜已经美化到可以装饰品的地步了,轻巧多样。但,就是这样,在学院男生的嘴里,世上的人也一样分为三种:男人女人戴眼镜的女人。可见,眼镜对于性感的杀伤力之强大。
用一双惯于搜寻美的眼睛来看,二十二岁的玛丽,有着光滑粉嫩的肌肤和一头漂亮的棕色直发。气质清纯知性,很可人。可惜,隽永的美需要耐性。一般男人都没什么耐性。
要莉迪亚自己选的话,她宁愿和玛丽换一下。妖媚什么的,特色过于鲜明,太难打理了。
“玛丽,谢谢你来探望我。”虽然玛丽明显心事重重,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但莉迪亚没有知心妹妹的自觉,依旧不冷不淡地视而不见,嘴里说着客套话:“爸爸妈妈还好吗?”
“他们很好。”莉迪亚什么都没问,玛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微的失落,她还没准备好一个合理的理由。说到父母,玛丽才猛地想起:“妈妈有些担心你。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是她特地为你定做的最新式的长裙。虽然……虽然是黑色的,但很漂亮。她说,你肯定会很喜欢。”
说到最后,玛丽看着莉迪亚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突然有些结巴起来。
莉迪亚知道班内特夫人,她是属于不把女儿打扮成绝色不罢休的母亲。她虽然别的方面行事不靠谱,但只对于打扮的审美来说,却是个完全合格的女性。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能把智商颇高的班内特先生迷得不顾她的脑子而上门求娶。
她为自己选的长裙,穿上一定是极美的。可是,莉迪亚已经不需要更美了。她一个寡妇,可不想仅仅美丽得过份的外表就被人在脑海里钉在耻辱柱上。她还想安生几年呢。
这条裙子,注定了尘封衣柜的命运。
看见玛丽心怯了的表情,莉迪亚牵唇一笑。苏珊适时地送咖啡来,莉迪亚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坐了一天的马车,玛丽一定累了吧?昨天我就让苏珊收拾好了客房,一会儿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聊吧。反正要住两个月呢,是两个月吧?”
莉迪亚不太知道怎么和玛丽相处,说起话来特别小心。
从记忆的梦境里,她对玛丽的了解也少得可怜。可偏偏莉迪亚下意识觉得玛丽这个沉默寡言的三姐是很了解从前的的莉迪亚的。不,应该说,玛丽做为班内特家的旁观者,细致而敏感的她对于家里的每个人都非常了解,除了她自己。
这让莉迪亚觉得很危险。
玛丽的背僵了一秒,抬起眼来,已是一片坚定:“是的,莉迪亚。我知道打扰到你了。但我确实打算在这里住两个月。”她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一句:“生活费我会付。”也许在她的教育里,公开说到钱是件非常难堪的事,所以,一说完,她的脸就红了。苍白的脸上印着红晕,霎时娇艳了几分。可是,她却全无笑意,也无羞意。
看着这样一张脸,莉迪亚突然有些好奇玛丽来到自己这个小乡村的原因了。
因为如果只是为了离家的话,玛丽可去的地方实在很多,不论是两个姐夫家,还是几个和气的舅舅家,都是不会有任何为难。而新寡的妹妹家绝对是最糟糕的选择。
“好的。欢迎你的到来,玛丽。”莉迪亚说完,看着玛丽松了口气的表情,微笑起来:“只要你不觉得沉闷就行。这里可没那么多舞会。”
玛丽摇摇头,脱口而出:“正合适,我并不想参加什么舞会。”
莉迪亚一抬眉:“哦?不参加舞会,怎么找得到如意郎君?难道玛丽不打算结婚吗?让妈妈知道可不得了。”
玛丽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停了一秒,莉迪亚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突然道:“我想,我不适合结婚。”
这这难道是剖析心迹的开篇?!
莉迪亚惊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嘴。一直以来的生活经验告诉她,知道他人的秘密并不是件好事。人性很复杂,此时她真诚主动告诉你,彼时她可能因为你知道她心中的秘密而怨恨你。哪怕你是被动得知的也一样。
而且,这种被迫承担他人的秘密的同时,一般来说就会同时被迫承担起这个人情绪垃圾桶的角色,这样的过程,实在不怎么愉快。
“没结过婚的人永远不知道她到底适不适合结婚。”莉迪亚给了个大而化之的答案,听着倒象是谆谆劝解,其实什么都没说。
玛丽似乎没想到莉迪亚会说出如此有哲理的一句话,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了莉迪亚一会儿,好象想从她的脸上辩认出什么以前她没有发现的特征似的。
莉迪亚轻笑出声,打断玛丽的注视:“怎么啦,玛丽?”
“莉迪亚——你真的变了。”玛丽的口气说不出是赞叹,还是惊讶,拖着长调,颇具回味。
“死过丈夫的女人,有什么变化都不稀奇。”莉迪亚眯着眼睛笑,张扬的眉眼看起来象只狡黠的小狐狸:“倒是玛丽,几个月不见,你的表现欲象是被怪兽吞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现在更是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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