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薛老爷,我等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薛老爷扶着椅子把手,朝众人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公子言重了。”
他看向荀月白,神色复杂地道:“贵客临门,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寒舍简陋,老夫抱病在身,怕待慢诸位了。”
荀月白倒了杯茶,“薛老爷客气了,今日此来,实在是有一桩要事。”
薛老爷搭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握了握,心里咯噔一声,微微有些沉。
荀月白的身份,有了管家看见的那块令牌,薛老爷隐约有数,却不敢猜想,另外几人虽不知来历,气度皆是不凡,怕是大有来头。
换作平日,这样的人上门,对薛家来说不知是怎样的机遇,可是此时……薛老爷自恃沉着,仍觉如履薄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强压下心中忐忑,试探地道:“不知是什么事?”
荀月白看向宋蕴之。
宋蕴之端着茶杯在掌中把玩,半晌,才停下动作,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不知二公子可在府上?”
宋蕴之问完,薛老爷并没有回答。他看向身后站着的管家,又看向宋蕴之,嘴唇蠕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一时之间,薛老爷脸上神色即惊又怕,尴尬、愧疚、愤怒,还有一丝无可名状的悲哀,这种种复杂的情绪齐齐堆到脸上。
宋蕴之道:“薛老爷可是有什么难处?”
薛老爷眼晴有些湿润。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把眼泪,这才摇了摇头,道:“让诸位见笑了,犬子他……不在府上。”
薛老爷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泪不禁又流了出来。
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在面前落泪,动作神态纤毫不失,宋蕴之有些不忍,沈苍梧在他肩上按了按,抬眸看了过去。
薛老爷如茫在背,浑身一个颤栗,抬头正巧与沈苍梧目光相对,那目光透骨透心,泉眼一般将藏匿深处暗无天日的东西翻涌出来,薛老爷只觉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忙移开目光。
柳煜摇着扇子,道:“不知在何处可以找到薛二公子?”
“这……”
薛老爷这了半天,脸上血色全无,挣扎半晌,他低下头,道:“犬子已经……不在了……”
说完,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薛老爷一双眼睛涨得通红,“这都是报应啊……报应……”
宋蕴之几人面面相觑,不在了……是那个意思吧……几人来忻城几日,薛柏若是死了,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
宋蕴之摸了摸鼻子,道:“薛老爷多虑了,陆小姐芳龄早逝,我们几人也为之婉惜,今日登门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昨晚小妹唐突……”
薛老爷一怔,没想到昨夜闹上门来的女子竟有这等来历,更没料到陆莘儿和他们也有关系,想到陆莘儿,薛老爷目光黯淡,他双手紧握,苦笑道:“非是老夫搪塞……”
薛老爷知众人不信,半晌才道:“贵客面前,老夫也不藏了,反正薛家的面子,都被那逆子丢尽了……他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女人,不惜与老夫断绝父子关系……老夫是气他、恨他……但他毕竟是老夫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