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辞雪跟在李瑾易身后入了霁月阁的正厅。
还没迈进门槛,离远就看见了正厅上立着一个人,一身黑色常服,浑身透着掩盖不下的杀戮戾气。
张阔听到动静,连忙转身迎了出来,目光在看到冷辞雪时愣了一下,目色变了变,却也瞬间猜到了对方身份。
于是上前一步,依例向两人行礼:“见过殿下,王妃娘娘。”
“舅舅,在府内就不必见外了。”
李瑾易抬手示意他免礼,随后转身对冷辞雪介绍:“这位是我朝的威猛大将军,也是本王的舅舅。”
心中万般念头涌动,可冷辞雪面上却平静无波,只定定地直视着张阔。
自重生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再见到他。
亲眼目睹双亲惨死他刀下,而自己也是死于他手,所以冷辞雪对他的恨是深入骨髓的。
比对李瑾易恨要来得更真切。
那些深深印在脑子里残忍而血腥的画面让她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想食其肉啖其血。
原本被她死死压制在心底的仇恨更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双手蓦然紧攥,她在瞬息之间便冷静了下来,淡然一笑道:
“张大将军,久仰大名。”
“都别站着了,坐下聊吧。”
李瑾易请张阔上座旁侧,而自己则与冷辞雪双双坐于主位上。
下人很快便为三人奉上了热茶。
虽然张阔是李瑾易的舅舅,但先君臣后父子的规矩自古就在。
所以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
张阔坐定之后,便向冷辞雪颔首说道:
“属下前些日子离京,未能赶回参加殿下和王妃大婚,回京之后又因伤势一直未能前来拜见,失礼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哼,大婚之时你正忙着在冷家堡大开杀戒,当然是没时间参加了。
“张将军言重了。”冷辞雪抬眸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听闻将军那段时间受了极严重的伤,不知……是在何处受的伤?”
“当时锦州有蓬澜国战败的余孽在作恶,属下奉殿下之命前去剿灭……就是那会不慎受的伤。”
“哦……原来是这样。”冷辞雪目光转向了默不作声默认的李瑾易,心中冷笑。
锦州剿敌?
呵呵,这个理由编得可真好啊。
如此一来,即便日后东窗事发,怕是也没人能把杀人夺宝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了。
毕竟锦州距离千岩峰冷家堡少说也有两日的路程,谁又会想到一群奉命去剿敌的军队竟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去残害忠良?
“将军剿敌结果怎么样了?”
“托殿下的福,敌人得以全部歼灭。”张阔朗声道,眼中还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全部歼灭!
她袖摆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脑中闪现的是冷家堡那场滔天大火。
“那就好,不然……即便是有一个人逃出生天,殿下和将军都会有遭其反扑的危险。”冷辞雪目光淡漠无波,语气却带着幽深。
“王妃放心,那些人不足为患的。”张阔随口应道,心下却疑惑,萱儿说这个女人病娇软弱,可他怎么总觉得她身上隐藏着一股萧杀?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瑾易见她缓缓端起热茶抿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见她握着茶盏的手正在隐隐发颤,好像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似的。
怎么感觉从大门口进来到现在她的神色就怪怪的?
不待他在细想,便又见她轻轻放下茶盏,起身朝他欠身道:
“殿下与将军想必还有要事商谈,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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