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在凌国过追月节,今晚府上还有赏月晚宴,恐怕会到很晚,你就不必在此伺候了,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冷辞雪看着他,他故意支走自己,怕是这会丁赤来报的才是与冷家堡有关的事情吧。
可他已经下了逐客令,若自己执意留下,只会让他疑心自己这几日的行为是另有所图了。
“是,臣妾告退。”她面色平静地欠身,随后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至于后面丁赤禀报了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再次与李瑾易碰面已是晚膳时间。
炎王府的前院大花园上。灯红通明,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树梢,显得一片喜庆。
花园中间空地上排着三张案桌,成半圆形,张太妃端坐中间,李瑾易与冷辞雪双双落座在她几步之遥的左侧,而张阔父女则坐在了右侧。
案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美酒,精美点心水果。
中间场地是赏心悦目的歌舞表演。
地面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可天上的月亮似乎并不太卖面子。
寂寥的夜空上云朵层叠,把月亮隐去了大半,只留一轮弯月悬挂高空。
冷辞雪静默地抬头看着那轮残月。
若是没有那场灾难,现在的冷家堡应该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吧。
月光下,娘亲和美的琴声,爹爹精彩的剑舞——可惜,都没有了,永远的没有了。
她身边不会再有他们。
更讽刺的是,此刻与她坐在一起的——正是杀害他们的凶手,而她现下却不能动仇人分毫。
李瑾易侧目看向了她,晚宴开始到现在她都一副郁郁的样子,面前精彩的表演她似乎了无兴趣,只一直抬头看着月亮出神。
不算明亮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如墨的眸色深如幽湖,看似平静无波,眸底却透着深不见底的幽深。
“想家了?”他轻声问道。
冷辞雪闻言,目色闪动,却并没有从月亮中移开。
“是啊,想家了。”她语气清浅缥缈,却带着浓浓的伤痛。
“可惜……没有了。”她几不可闻地喃喃说了一句。
李瑾易眸色微沉,看着她片刻,忽然说道:“你若是想,待以后时机成熟了,本王带你回东栏探望你的家人。”
他只当她是在思念千里之外的国土和家人,全然不知她口中的家是另外一个地方。
冷辞雪微怔,沉默须臾,忽然转过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问道:“你见过我家人吗?”
李瑾易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东栏国军事战斗能力不强,虽曾有过几次与凌国的正面冲突,但根本没到要他亲自下场的难度,所以他自然没有与东栏皇室中人有过碰面了。
“你想见他们吗?”她又问道,脸色依旧平静无波。
李瑾易眉头蹙了下,感觉这个问题怪怪的,但迎上她那双色彩不明的黑眸,他又不忍拂了她的兴,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冷辞雪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低头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抬头呆呆地看着夜空中的那轮残月,好一会才幽幽然道:“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见到他们的。”
她会亲自送他下去见他们的。
一定会见到他们?
李瑾易不解地皱眉,正想问她,却忽的见她自顾地斟了一杯酒,一把捻起就往嘴里送。
他眸色一变,连忙伸手夺了过来。
“这果酒虽甘甜软糯,喝多了也是会伤身的。”
李瑾易言语虽淡漠,眼中却闪过担心。
她自己什么样的身体难道心里都没个数的吗?酒多伤身的道理都不懂?
冷辞雪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空空的手心,嗤笑一声,最终垂下了,没有辩解,也不愿再与他多言半句,她索性将目光移到了中间的歌舞表演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