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宗周揪着开始的问题不放,天启心中暗自摇头,对这种遇事有寻根问底癖好的人他也感到无可奈何。想到已经把大铁公司目前遇到的难题提交给了博学院和圣学院,他们应该能够自动去完成任务而不再需要自己劳心,天启决定跟刘宗周好好论一论。这心中有事情不搞清楚就不舒服的人也有好处,就是只要你说服了他他就是一个好帮手,在具体事务上徐光启是个好帮手,天启还需要一个人在大局的平衡上也能替自己操心,思来想去刘宗周是不二人选。
天启看着刘宗周问道:“刘大人,今年是哪一年?”
刘宗周眨了眨眼睛有点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回皇上,今年是天启六年。”
天启点了点头转问徐光启:“徐大人,那一日在博学院,那些泰西人说他们是以他们那个耶酥的生辰来记年,以他们的说法今年应该是哪一年?”
徐光启说:“应该是一六二六年。”
天启点头说:“很好,朕就是根据这件事明白为什么泰西人比我们懂得多,因为他们以一个时间为基准以后,就不再反复推翻只管累加。你们想一想,我们每换个皇帝就要换个年号,有的皇帝在位时还要换几个年号,换年号有辞旧迎新的意思,这就意味着理政思路会随着年号的改变而改变。别人不断累加我们反复推翻重来,别人跑到我们前面就不奇怪了,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继续下去,朕才提出治国理政要有继往开来的想法,过去、现在、将来都要管。”
徐光启这时也点头说道:“皇上所言极是,那个邓玉函说他是什么帕多瓦大学毕业,臣问过他那个帕多瓦大学是什么地方,是不是类似大明的书院,他说那个学校已经存在了一两百年,这让人难以理解。”
天启说:“是啊,别人的学校存在时间长,所以知识的积累和传承都做得比较好。就好比修房子,我们总是把前人的基础推翻重新来过,以为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如此一来再能干的人也修不了几层楼。假如我们没有无条件推翻前人基础的习惯,每一代人都自觉地在前一辈人的基础上做事,自己也有充当下一代人的基础的觉悟,如此的承前启后几千年,我们大明的知识不见得就比泰西人差。”
高攀龙这时也苦笑道:“皇上说到修房子,让臣想起了在修房子这事上我们的祖先也有无条件推翻前人的习惯。商纣王用七年建鹿台,纣王死而鹿台毁;秦始皇建阿房宫,楚霸王举火焚之。在其后为了达到某些目的焚烧祖辈的房屋更是家常便饭,光一部三国里就有烧洛阳、烧濮阳、烧新野等几次大火,可见我们的祖先确实像皇上说的那样,有无条件推翻前人基础的习惯。”
天启说:“学院也好烧房子也好,都不过是小问题,在治理国家这等大事上,我们的先辈也没有积累前人经验的好习惯,总以为自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别人的都不怎么样。就像王安石、张居正等人的青苗法、考成法等治国观点,为什么他们在时能得到推行死了后就人亡政息了呢?就算有缺点弥补了用也比全盘否定的好,人在是无条件接受,人一去无条件否定,这说明我们没有承前启后的意识,因此朕要逐步提倡这些观点,让大明不断积累继往开来。”
刘宗周想了想说:“皇上的话很有道理,臣想像泰西人那样固定年号恐怕不现实,不如取其精义即可。”
天启见刘宗周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心里很高兴,心想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再放下一些烦人的事了。说心理话天启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懒人,不想上朝批阅奏章就让信王代劳,自己只是每隔十天批量处理一次,当然大事除外。不想在调兵遣将预备粮草等琐事上操心,就让很信任的孙承宗去干,自己只是让人抄一抄就下发,省事又省心。后来发现吏治上烦心事也多,就让高攀龙和杨涟等东林党人去做,反正他们既忠心又有兴趣干,自己只需要每十天看看就好。
后来,天启发现具体事务很复杂,需要真正懂行的人来给出正确的可行办法,而不是由读了几十年书的书呆子自以为是乱出主意,选来选去选了个徐光启,让这个杂学比较多的人组建博学院,为朝中各项事务的具体实施提供指导性意见。徐光启自己来不说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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