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牛的人。
很多事情你不去想,不代表它已经消失了,只是被人藏在了记忆深处。
她多希望此刻能够慢一些,可是赵珩赶牛的鞭子却没有任何慢下来的意思。
“赵公子,”
柳依依心下却叫着“司鹿哥哥”。
赵珩倒是听到了,他回头看柳依依一眼:“板子下有干粮和水。”随即转回头去。
柳依依心头百转千回,最终却只问了一句话:“我看赵公子倒也不似一般村夫,像是也曾上过学?”
“所以?”赵珩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念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并不能改变什么状况。
“我觉得赵公子是心有大志的人,不应该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埋没了。若是有机会,赵公子是否愿意去城里,找个谋生的活计?”柳依依斟酌着建议。
即便赵珩有可能不是她要寻找的“司鹿哥哥”,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司鹿哥哥”永远窝在这个小山村里,一辈子靠打猎为生,庸庸碌碌。
而且当年仅仅八岁的“司鹿”,眼里觊觎的可是楼主的位子;如今这个赵珩,怎么能只想着在山里打一辈子猎呢?
赵珩没有作声。但柳小娘子这话倒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可是家里的情况摆在那,他这些年没有办法将几个孩子留在家里。林玉茗的那个性子,保不齐哪天六个儿子也成了二伯娘磋磨的对象。二房对他是略有忌惮,但是林氏就不一样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就没办法离家太远。还好当年在龙溪书院读书的那几年,他跟着书院的教习练了一身不错的功夫,打猎贴补家用其实是没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也就在林氏。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大部分都让林氏孝敬给了二房了,以至于他后来不敢把钱给林氏,也不敢放在家里了。
“赵公子是心有顾虑吧?担心几个孩子?”柳依依捏紧了袖子。她只要一想到司鹿哥哥,和林氏这样的村妇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是六个儿子,她就嫉妒得不行。
“赵公子如此顾家……夫人真是好命,竟能觅得公子这样的佳婿。”柳依依说着说着垂下眼来。
赵珩心下冷笑,林氏可不觉得他是什么“佳婿”。一直都在哭诉,她林氏自从嫁给他赵珩,吃不饱穿不暖不说,儿子们也跟着受罪,一家人还要被村里人当面背后地嘲笑,都是因为所嫁非人。
“柳小娘子,你还未出阁吧?婚嫁之事,不是你该议论的。”赵珩的鞭子打在牛背上,半晌才回了一句。
柳依依没想到,赵珩和她说的最长的话,竟然是觉得她说了不该说的。
她心里当下一紧,“不,我不是……赵公子你误会了。”
她轻声解释,“夫人救我一命,此恩无以为报。且不谈,要养活六个孩子本就不容易,倘若以后小公子们还要上学堂读书,仅凭公子上山打猎的话,想必是难以维系的。我也就是想到此,便趁机跟公子聊一聊罢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不要跟我一介女流计较。”
赵珩没再言语。他当然也有想到,长子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了,故而他从去年开始就教他识字。但不管怎么说,他也只能把在学堂里学过的东西大致教给大狗子一遍。若要论系统的学习,恐怕还得上学堂。
柳依依见赵珩不说话,想来他应该考虑到轻重了,便点到为止。
接下去的一路,她也是尽力把握这段难得的二人时光,将成年后的“司鹿哥哥”尽可能地刻在脑海里。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