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吗?”
一路走来,世子殿下一直沉默,终于开口,所关注之事,令人诧异。
抬头,瞥了一眼天空云层,天色渐晚,风雨欲来。
继而,望向已经倒地,满脸漆黑,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轩辕敬意。
只是一眼,便不再留意。
黑衣人之中,一名体型娇小之辈,拼杀至此,手中之剑,直刺轩辕敬意心脏,为其补上一刀。
便是方才还有一丝生机,此刻也决计没了生还可能。
周围形式渐稳,兵刃交接之音,渐渐消退。
徽山心腹之人,大部分已被清洗。
上山道路之上,尸横遍野,人头滚滚。
此刻徽山,非此一处,而是处处杀机。
血洗,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人。
不多时,倾盆大雨,骤然而来。
阶梯之上,血水浓郁,源源不断,往下流淌。
鼻尖飘过血腥味儿,反胃不已,令人作呕。
徐千秋望向敢来此地,却已呆立当场的轩辕青锋,略带微笑,道:
“轩辕小妞,借把伞,不为难吧?”
时隔多年,如今再次被调戏,轩辕青锋却没了怒意。
不轻不重,吩咐身边管事,道:“去拿伞。”
此番之行,徐千秋并未带太多人,尽数赶往大雪坪。
轩辕敬意已死,但他的两个心腹,洪骠、黄放佛,此二人为徽山两名大客卿。
却是天下第一楼之人,此刻亦随同赶往大雪坪。
轩辕敬意,便是死于自己心腹,黄放佛之手。
轩辕青锋走在最后,浑浑噩噩,魂不守舍,思绪飘忽不定。
一些画面场景,本以为早已忘却,此刻,于倾盆大雨之中,却没来由地不断跃然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自己父亲,习惯自嘲,一日不读书,便三餐无味。
以前,那个男人亲自教她如何读书。
说,但凡开卷,必有益。
可不求甚解。
手把手,教她如何写字,如何撰文。
说,开卷之初,可取巧,以奇句夺人眼目,使之一见惊奇,虎头蛇尾,也不打紧。
年幼时,他曾让自己骑在脖子上,笑着说,狗不以善吠为良,人不以善言为贤。
要做好人,不妨先学狗。
许多话,许多事,那时候轩辕青锋还小,什么都听不懂,看不真切。
等到了可以理解的年岁,因为钻牛角尖,对他却只剩下偏见和蔑视。
这些年,对于他那些诗赋文章,只有不屑、讥笑。
其言,其行,往日种种,如今再看,再读,再咀嚼,轩辕青锋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大雪坪之上,风雨如晦,电闪雷鸣。
暴雨倾盆,直泻而下,泼洒在一行人头顶。
徽山,似乎气数已尽。
以世子殿下为首,一行人快步,前往大雪坪。
越是靠近,风雷越是激荡,如万马奔腾,震得耳膜一阵刺疼。
青鸟撑伞,为徐千秋遮风挡雨,任凭大雨倾盆,风雷交加,始终脸色如常。
羊皮裘老头儿,李老剑神,估摸着,大概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路走来,闭言闲适,步伐懒散,任由大雨砸在身上。
老剑神一身雄浑内力,若想风雨不近身,并不难。
只不过,对邋遢老头儿来说,这种高人风范,不过是花里胡哨,费力不讨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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