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感谢那个当铺,感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掌柜。
“那些医生还要你爸留下来研究研究。病都好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住院不要钱啊!我当然不准,拖着你爸就回家了。”吴雅燕得意地说早上的情形,顺便吹嘘自己的机敏。
“哎,你当时可不是这么清醒。是不是仪器坏了这句话还是你先说的!”文广茂拆她的台。
“前几天检查还要死要活的,早上突然就全好了,换谁谁都不信啊!我就是合理怀疑一下!”吴雅燕为自己辩解。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就说,我完全好了!”
“我又不是你,哪知道真的假的,说不定是你不想治了,这么说骗我呢!”
文广茂脸上的笑容散去,他叹了口气:
“我之前是在想要不要治了,那医生说只能换一颗心试试,死贵死贵的,还不保证能活多久。我们家那些钱,还得留着给蓉蓉上大学呢!”
吴雅燕瞥一眼女儿,叹:“你家丫头昨晚还和我说,要去打工治你呢。”
这两句话很重,压得空气凝结,心头沉甸。
文广茂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恢复的吗?”
“怎么恢复的?”文乃蓉急切地问。
她想,父亲是不是也见到了那个掌柜,然后掌柜给他动了奇妙的手术?
“我也不知道!”文广茂一摊手,“昨天睡觉的时候,我感觉格外踏实,睡醒胸也不闷了,身子也有力气了,我一开始慌得很,想,我这不是回光返照了吧!是不是力气用完就要一命呼呜?我就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文广茂抑扬顿挫地讲,文乃蓉和母亲笑出声来。
“躺了半个早上,我感觉不对,这回光返照的时间没听说过这么长的,就叫你妈带我去检查,一查,全都好了!”
“医生说,和换了一个新的一样,但是又看不出换的痕迹。”吴雅燕补充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很默契,很夫妻。
他们说了半个小时,到了上桌吃饭这个最话多的时候,反而没得说了,沉默了一碗饭的时间。
“广茂,”水池边的吴雅燕停下洗碗的手,“我感觉你这恢复有点神啊。”
“我也这么觉得。”文广茂抓抓脑袋,冷静下来后,他感觉这件事情太神奇,不太符合现实。
“你不是说小时候救过一只狐狸吗?说不定是它报恩了。”
“不可能,我是放了那只狐狸,但是我爸偷偷把那只狐狸抓回来炖了,我还吃了肉!只有报仇的说法,哪有能报恩的!”
“那是菩萨?”
“……过几天我们回乡下,拜拜老庙。”
文乃蓉想,才不是菩萨狐狸,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当铺掌柜哩!
她是昨天晚上与掌柜做了交易,爸爸是昨天晚上开始感觉轻松,那掌柜和她约了后,马上就去解决了问题。
她忍不住问:“爸爸,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没有啊,那是什么?”
“我听说神仙帮人就会是这个模样。”文乃蓉有些失望,这失望在见到父亲和往常一样吃水果的动作后,变成了喜悦。
爸爸的身体好了就好。
“对了,今天是你月考吧。”文广茂高兴地看向女儿,“快回屋复习去吧。爸爸现在没事了,你认真学习,好好准备高考。”
晴转阴雨,父亲的期待如同一根钢针,扎她很痛,她想要说那件事,又想不出怎么说、该不该说,于是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