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驸马府请车夫前来?”
蔺淮言没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翻开案卷,食指叩击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沈初心紧了一紧,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困住一般,伴随着蔺淮言指尖若有似无的响声,紧张极了,好像他每一声都击打在她心跳上,冷汗涔涔。
约莫过了半柱香,蔺淮言合上案卷,“请庆安公主。”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初和章瑞神色一滞,请庆安公主前来做人证?!
“章府尹,”他唇角三分笑,“可是没听清楚?”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章瑞躬身陪笑,立即吩咐衙役前往驸马府请庆安公主。
沈初跪在原地,双手微微抖动,心中不解这少卿大人意欲为何……
而那前去传唤的衙役还没走出门口,便看见前方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男子,身着月牙色缎袍,长身玉立,眉目清冷,自有一番风华,“章府尹何在?”
“回驸马,府尹正在堂审,您……”衙役话还未说完,就见驸马跨步进了大堂,“这……”他稍稍犹豫,不知还要不要再请庆安公主前来。
林白远进入众人视线时,沈初一直盯着地面,似乎要将它看穿,她近日事事不顺,心疼供奉佛祖的香油钱白给了。
“驸马!”章瑞出门将林白远迎至堂中。
沈初一听来人竟是林白远,身子一顿,蔺淮言将她这微妙的变化,收尽眼底,不慌不忙的起身对林白远颔首道:“驸马。”
“少卿大人。”林白远回应,两人这便算寒暄过了。
“快,给驸马添凳!”
林白远入座后侧目瞧见熟悉的人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他眼眸幽深,转瞬面无表情道:“章大人,是否在审昨夜发生的命案。”
章瑞拱手请道:“正是昨夜芳草巷的命案,驸马请坐。”
林白远落座于蔺淮言对面,两人隔堂而望,脸上均挂着疏离的笑容。
章瑞暗暗苦恼,当年庆安公主心仪蔺淮言,京城皆知,现下,现任驸马和当年旧情,都聚在他小小衙门,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他这个小庙哪里供的起这两座大佛啊……这案件到底是牵扯了哪位神圣,竟如此棘手,他不禁甩了甩汗渍。
林白远的到来好像让蔺淮言来了兴趣,他合上案卷笑道:“不曾想驸马也有听审的爱好。”
林白远回视,淡漠道:“昨日宫中听闻公主年少时喜爱听审,经常和少卿大人探讨,今日我也是慕名前来观少卿断案。”
堂中静了片刻,昨日庆安公主携林白远回宫探望生母皇后,蔺淮言恰巧又被宣太后宣诏入宫,两人出现在同一筵席上,不免引来一些议论。
在知道当年内情人眼里,蔺淮言是旧人,林白远是新人,总免不了被人拿着对比。有人说:公主是得不到蔺淮言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林白远。
有人争辩:林白远相貌出众,又是新科状元,比蔺淮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之,宫内争议不断。
……
蔺淮言没料到林白远会主动提起旧事,他侧目瞧了眼沈初,沉吟片刻,同章瑞道:“驸马昨日同庆安公主一起出宫,章府尹继续审吧。”
章瑞听懂少卿大人的言外之意,正色道:“沈初你刚才说,昨日惊了谁的马车?”
“庆安公主……”沈初如梦初醒,林白远定然是简蓉找来的,她暗暗责备简蓉不该找林白远,却又不得不认清现实,若想逃过少卿大人法眼,还真得林白远帮忙。
“抬起头来。”
沈初听不出林白远的情绪,她抬头时余光瞟见蔺淮言似笑非笑的探究目光。
一旁,章瑞见林白远看着沈初沉思,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昨日戌时,驸马可见过他?”
林白远凝眉。
这是没见过?章瑞心中喜悦,正要定沈初的罪名,却听林白远突然问沈初:“昨日马车停下后,我说了什么?”
沈初愣了愣,随后正言道:“驸马说自己有些乏了。”
“然后呢。”林白远继续问。
然后?这下沈初也不懂他是何意,只见林白远冷漠的看着自己,她想了下才说:“后来,公主心疼驸马,便饶了小的惊扰之罪。”
言罢,林白远转眸看向蔺淮言,他不笑时自带冷漠和疏离,“少卿大人,昨夜惊我马车之人确实是他。”
蔺淮言微微一笑,回以同礼,“劳烦驸马指认了。”他看着林白远,却对章瑞道:“有驸马做人证,章府尹还不放了沈初。”
“是,是,”章瑞深吸一口气,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吞进肚里,他总觉得驸马今日不是为了听审,而是特意为蔺淮言而来……
沈初被衙役架起来时,腿还有些发抖,她顾不上其他,连忙拱手对林白远长拜,“多谢驸马。”
林白远颔首。
沈初转而又拜了拜蔺淮言和章瑞,这才画押离开。她前脚走出衙门,林白远和蔺淮言也一同离开,她提速远离二人,走之前还是听见蔺淮言对林白远道:“驸马今日来的可真巧。”
她没听清林白远说了什么,只隐约听见“特意为少卿而来……”再回头时,林白远的马车已离开。
……
沈初换好衙役的衣服回到城东衙门,林白远和蔺淮言碰面一事,已传的沸沸扬扬。
“听闻驸马和少卿大人不和!”
“可不是!驸马今日特意借更夫之口,告知少卿大人他和公主十分恩爱……”
“我听当差衙役说,蔺淮言听完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