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靠在了陈耀邦的身上。
“执念太深,就会化为梦境,再深一点,恐怕你再也不会醒来。”
“若是能躺在师父怀中离开,我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你忘记我临终前交给你什么了吗?”
每每提到临终前这三个字,周子隽总是感觉像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不自觉又往陈耀邦怀中缩了缩。
“你啊!我还活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陈耀邦看着怀中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在寻求主人安慰般的周子隽,颔首一笑。
“既然只是一场梦,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周子隽的眼泪又下来了。
“知道为什么我生前不喜欢你哭吗?”
“为什么?”
周子隽转头仰望陈耀邦的脸庞,那脸上仿佛带着万丈霞光,却又不显得刺眼,让人能够看清他和煦的脸庞。
“因为我会心疼啊,就像现在在梦里一样!”
周子隽噗嗤一笑
“真的吗?”
“爱是相互的,你这么爱着我,因为我也在爱着你啊!”
“我明白!”
周子隽静静地看着陈耀邦发笑,虽说这是一场梦,可她明白,眼前的人不是幻象,是个有思维,有情感的人。也许,真的就是师父呢?
“好了,许久不见,该说说正事了。”
一提到这个,周子隽的笑容一下僵硬了,指尖也在轻轻颤抖。
“你恨我吗?恨我当初私自做下的这个决定。”
“不,没有!我从来没有恨过师父。”
“好孩子,我本以为你不会知道,可你还是去查了这件事。是师父对不起你,让你替我背负了这么多!”
“不,师父,为了师父,子隽什么都可以做,甚至献出生命。”
周子隽爬起身,注视着陈耀邦,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
陈耀邦将周子隽抱住,不紧不慢地说
“你啊,别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言和留在你身边吗?”
“不是想保护我吗……”
“不!”
陈耀邦露出一丝笑意,眼角的鱼尾纹也更加明显。
“那是……”
周子隽还没说完,便被陈邦耀一把抱了起来,像抱孩子一样。那个拥抱,是周子隽阔别已久的,师傅在世的时候也只在她小时候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抱过她,之后,即使是在梦境中,她抱住的也是虚影。而这一次,她再次真切地感觉到这温暖,不禁闭上双眼,静静享受这一切。
“所以说,你师父还是你师父,不知道你还要多久才能超过我啊!”
“师父是世界第一神警,又有超忆症这种变态的能力,子隽也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孤儿。”
“师父不得不插一句,你记得小时候带你去做过检测吗?”
周子隽睁开眼,想了想
“是那次?”
“是,就是报告书上写着你全体素质弱于平常小孩那一次,那也是你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告诉你勤能补拙,然后就开始对你进行魔鬼训练。”
“是啊,上面写着我是弱智,我真的好难过!”
周子隽现在想起来,一阵哭笑。
“其实我换了报告书,原本的报告书显示你无论是智商还是身体素质全都超乎常人,甚至超过了我。但我怕你骄傲……”
“师父,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周子隽脸色忽晴忽暗,说话也吞吞吐吐。
“别说了,师傅都知道,你是个不幸的人,不怪你。”
陈耀邦一下抱紧了周子隽,眼神中全是愧疚与安抚。
“继续说言和的事吧!”
听到这个名字,周子隽一阵恍惚,仿佛上一次提这个名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我之所以让言和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发生像今天的一样事!”
“什么?”
周子隽显得不可思议,脸上的惊讶无处安放,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警察这个职业,下一秒也许就会牺牲,但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我需要言和来慢慢代替我,这样就算哪天我走了,你也会因为牵挂着他,而不得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师父……”
周子隽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果不是师父亲口告诉她,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师父的这般心意。她周子隽久久不能平静,眼泪重新凝聚在周子隽的眼眶。
“所以,别闹变扭了,当做是师父求你,他是师父选的,不会有错的。再说,如果真的分开了,你能习惯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身影吗?你能习惯不再在行动时牵挂着那个人的安危吗?如果分开真的好,你又会像现在一样难受吗?我相信那小子知道真相后,依然能坦然面对,我这次来只是担心你啊!”
“师父……”
周子隽热泪盈眶,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师父知道你这阵子委屈,想哭就哭吧!”
陈耀邦将手按在周子隽后心,却没有触动周子隽的伤痛。那里堪称是周子隽的逆鳞,可陈耀邦的触碰却并没有给她带来恐惧,反而带来一种莫大的宽慰。一下她满腹的心酸全都倒出来了,连带着眼泪也“刷”一下流了出来。
“师父你知道吗……”
从小时的不幸,到成长的艰辛,到遇见陈耀邦的幸福,以及之后的酸甜苦辣,周子隽一一诉说给陈耀邦听,所有的过往在此刻烟消云散,一切得到了一个新的开始。
“师傅欠你的太多了,恐怕是还不清了。”
听着昔日养女内心真实的世界,陈耀邦也不禁老泪纵横。
“师父给我的,我已经知足了。”
“好孩子,哭累了就睡一觉吧,师父答应,在你睡着之前绝不离开。”
迷迷糊糊间,周子隽靠在陈耀邦怀中,只觉得那胸膛温暖如春,又坚强有力,纵使未来有再多风雨,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终于她渐渐进入梦乡,那留在脸上的笑容,透露出她从未展现过的温暖。
“言和,你觉得周前辈她梦到了什么?”
小赵站在一旁,看着言和怀中不断溢出泪水的周子隽。
“陈警官。”
言和面无表情。最后还是他输了。她周子隽可以没有言和,可他不能没有周子隽,所以打一开始他就输了。
“陈警官?”
“她的师父。”
小赵只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大故事,可他知道,这故事他们俩不愿意说,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行了,你在这就好,我去查案子。”
言和点点头,目送小赵离开。
“师父,不知道你会梦醒何方呢?”
言和轻轻呢喃,下意识将周子隽搂得更紧一些。此举似乎有些弄疼了睡梦中的周子隽,但她只是稍微转了转身子,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着。
微风带着窗外池塘边荷花的香气,轻轻推开窗帘,此时,一缕久违的阳光撒在病房之中,撒在言和与他怀中的周子隽的脸上,撒在那一旁的烧伤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