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

sp;   “张叔，”到了前面一个路口，沈半夏叫开车的张庆：“先把他送回去吧。”

    段盛鸣阻止：“我饿了，去你家吃饭。”

    沈半夏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段盛鸣一身少爷脾气，吃饭的时候挑三拣四，每道菜都说不好吃，专门把葛梅叫过来，问她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为什么他一来就不肯好好做饭了。

    葛梅不敢说什么，低眉顺眼站在一边听着。

    沈半夏啪地把筷子摔桌上，站起来：“段盛鸣，你有病啊？这些菜哪里不好吃了？既然不好吃那你现在就走，你喜欢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别在这边耀武扬威！葛梅是段融请的，不是你的佣人！”

    段盛鸣愕然，想不到有人敢这么跟他大呼小叫，惊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什么看！”沈半夏继续凶他：“你要是想吃饭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吃，不许说话不许再乱发脾气，不然你就走！”

    段盛鸣：“……”

    接下来的时间，段盛鸣真的老实了很多，规规矩矩地把饭吃完了。

    沈半夏算是知道这位少爷吃硬不吃软，没有再给他好脸色，跟他相处自在了很多，不再管哪句话会不会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

    段盛鸣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半夏过去踢了踢他的假肢，动作自然得就跟在踢他真正的腿一样：“你怎么还不回家？”

    “这是我哥的家，”段盛鸣这时候知道段融是他哥了：“你还没跟他结婚呢，凭什么赶我？”

    “好啊好啊，那你留在这里，我走行不行？”

    段盛鸣害怕了，段融平时把沈半夏宠得跟什么似的，要是把这丫头赶走了，段融回来指不定怎么揍他。

    “我就看个电影，”他指指电视：“看完了我就走。”

    葛梅端来水果，段盛鸣瞥了眼，大少爷脾气又犯起来：“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新鲜，去给我买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葛梅为难，沈半夏接茬：“不如直接把你送果园里，你直接啃树上的不就行了，那个最新鲜了，都不用摘下来。”

    “……”

    段盛鸣瞪她，沈半夏回瞪。等葛梅走了，他阴阳怪气地说：“沈半夏，你是不是看不到我是个残废，不知道尊重我一下吗？”

    “你想让我怎么尊重，把你当残废一样尊重吗？”沈半夏拿了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口：“那样才是不尊重你吧。不知道你是在卖什么惨，你确实断了两条腿，可就因为这样，你这辈子就都要随时提醒自己你是个残废吗？世界上多的是比你惨的人，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不知道有多疼。”

    段盛鸣很少会主动提及自己的伤残，可沈半夏这丫头让他觉得轻松，他没什么压力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本来是能好好过完这一生的，”他说：“可我偏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段融要救我，如果不是他把我从车里拉出来，我就不用活着受苦。”

    “他救你是因为你要是死了，他就没有你这个弟弟了。”沈半夏扭头，看着他：“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总还能看得到希望。你既然活了下来，为什么不能好好活。人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心地过？”

    她伸脚踢了踢段盛鸣的假肢：“你看，科技一直没有放弃人类，为什么人类要自己放弃？”

    她歪了点儿头，手托着下巴看他的假肢：“其实还挺酷的，你戴这个。”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段盛鸣下意识会觉得那人在讽刺他。

    可这些话从沈半夏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

    段盛鸣慢慢有些理解，为什么段融会这么喜欢她。

    她确实与众不同。

    段盛鸣又看了她一会儿，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哥，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沈半夏不害臊地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他好看，我才喜欢他。”过了会儿，又说：“不过，我爱他是因为他是段融。段融的一切我都喜欢。”

    段盛鸣心里发酸。

    一部电影放到尾声，沈半夏再次赶人：“你该走了吧，我让张叔过来送你。”

    段盛鸣没说什么，等张庆把车开过来，自觉地上车走了。

    回家路上，段盛鸣找到段融的微信，发了几张照片给他，配文：【跟嫂子一起看电影，离近看发现她长得更正点！】

    段融打开手机，看到了这条消息。

    照片里，沈半夏安静坐在沙发里，视线往前看屏幕，电影光打在她脸上，她的侧脸温柔美好。

    而段盛鸣就坐在她身边，趁她专心看电影的时候拍下了跟她的合照。

    段融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第一个念头是，他要把私人飞机叫过来，开回去创死段盛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