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活自己?”
被学生尊称“治学慎思,不苟言笑”的墨先生没有搭理阴阳正,只是嘿嘿的笑了一声,“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下个月我需要一批新的器械,这都是要花大价钱的,要不你下个月回卜氏领地时为我打造?”
“我这段时间会暂时在学宫住下,不会返回卜氏的领地。”阴阳正甩了一下衣袖,然后坐到了墨先生的对面。
“哦?”墨先生奇怪道:“怎么又不回去了?”
阴阳正点点头,然后从大袖里取出一枚玉质的小筹子,递给了墨先生。
青色的玉片上,刻有一头白色巨象,在离衡学宫,甚至中京,只有一个人可以以这神圣的巨兽作为自己的身份标示。
“是大尊吩咐下的差事吗?”墨先生望着玉片说道。
“东泰国长公子姜昭马上会前往中京。”
“知道,这几天中京到处都是有人在传这件事,姜氏最后的幼子,没想到东泰国的公卿还真的敢放他出来游学?”墨先生反问道:“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惊动大尊?”
阴阳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的说道:“东泰国来的消息,公子姜昭指名道姓的要到我的门下修习,这件事情,大尊已经答应下了。”
……
东泰国,国都,南阁。
寸土寸金的东泰国都之中,尤其以城南为贵,多为公卿大夫出入,但哪怕如此,依旧有一处少有人居住阁楼隐密在寻常士族公卿的豪门之类。
阁楼无名,只因为闲置于城南,便有了南阁这一称呼。
正午一刻,已经等待多时的姜卫轻轻推开南阁主阁的明窗,让炙热的日光一点点的沁入主阁昏暗的房间内。
今天正午的日光相当的火辣,白晃晃的日头几乎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姜卫没有在乎,只是平静的站在毒辣的光芒之中,无声无息。
他的心情,很不好。
就在不久之前,他与远道而来的司命神官有过一番交谈,终于明白了大虞九百二十六年秋时,那骇人听闻的“神陨”一事。
大虞九百二十六年秋末,几乎所有的秘法大师们都发觉了一些怪事,那就是原本泾渭分明的命理之术,似乎有些混乱不堪?导致很多原本准确无误的计算却出现巨大的偏差。
这一下,可让不少心急如焚,命理之说,难以言喻,却又确有其事,很多人不敢大意便求到司命之神的居所,空桑。
随后,便是两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从空桑传播开来。
空桑山门封闭,司命之神陨落!
而就在一众远道而来的大师们还没来得及从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之中回味过来时,空桑上的人便立刻开始赶人了!甚至都没有让这一众平时地位尊崇的秘法大师登上空桑峰,更是丝毫未透露出任何细节。
大虞开国九百年,但陨落的神明又有多少?一双手都算的过来,哪怕是一些小神都会被记录于册,详细了解其陨落的始末经过,更何况是司命之神这位同时被大虞、百越、北方七部、巴人、古戎国同时尊奉的大神。
到场便有数位脾性暴烈的大师拂袖而去,另有几位则默默的在空桑下结庐隐居,打算静下来观望一番,而另有几位受到诸侯供奉的大师则默默的离开空桑,把这个消息带到了大虞各国诸侯处。
司命之神陨落、空桑闭山、司命大神官夏炆下落不明……这样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半年之前。
半年前,空桑大开山门,百余位神官同时下山,正式向大虞天子、天下各诸侯、各大势力、诸神庙宇传达了司命之神陨落的消息,以及其中的细节。
那就是……没有细节。
“大虞历九百二十六年秋,无端而陨。”姜卫轻轻的拿起手边的一张布帛,平静的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这一张布帛,是一位出身东泰国的司命神官为他送来的东西,这上面除了这一句据说出自夏炆先生的批语外,还以秘法加盖了空桑大印,以及十一位地位仅次于夏炆先生的大神官的签红。
换句话说,空桑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认可了无端陨落这个最终的结果。
姜卫反反复复的念道:“无端而陨,无端而陨……好一个无端而陨!”
深吸一口气后,姜卫拉动窗口,再一次关闭了南阁的明窗,室内再一次陷入昏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