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派发,在厅里的几十人,最小也是指挥使,哪里记得他。只是觉得这人眼熟的紧,年纪虽小,却是英气勃发,令人不可逼视。是以又笑问道:“敢问伍将军,以前在何处供职?”
张守仁见他追问,便欠身答道:“他原是我的亲兵队长。当年在襄城背崽军中跟随于我,在中原南征北战,很是得力。”
杨易安恍然大悟,自己曾经在张守仁身前多次见着这个小伍,只是当时他年纪太小,满脸稚气,自己并不曾留意罢了。
当下步下座位,走向伍定国身前,拉住他手,笑道:“好,很好!才这么点功夫,就被张大帅的如此出色,当真是令我意外之极。”
伍定国知他为人,却是不愿与他多加客套。当下轻轻抽回手来,微笑道:“这些私谊,一会子再说不迟。现下末将却敢问钦使大人,颖州战事危急,皇帝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见杨易安迟疑,他又大声道:“我家大帅,带着几百号人马,在大别山上闯出了诺大的局面。登高一呼,又克中原数十州县,如此大好局面,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料理?是建康守备并禁军齐出攻伐扬州、楚州、海州,直入山东,还是由襄城军大举出战,直攻东京?”
他一连串的疑问,正打在杨易安的要害之处,顿时使得他面色难堪,难以回答。
众将得他提醒,立刻恍然。
自从飞龙军下山以来,攻城掠地,朝廷一点消息也无。援军没有,粮草不见一根,铜钱没有一串,现下只是派了一个使臣,封了一些虚衔,然而实质性的好处,却是一点没有。
各人都老行伍,这些时日来,朝廷并没有用兵的打算,各人都是清楚。建康守备不但不敢过江,连例行的演练都暂且停止。唯恐刺激了蒙兀人,大举向建康方向用兵。而吕奂那个老狐狸,更是完全不肯与张守仁所部配合,只顾着自己抢好处,立战功。自从伯颜到河南以来,吕奂收缩防线,慢慢将兵力收回,以致于为了迎接使团,张守仁部还要拼死厮杀,打开通路。
想到这里,众人均觉羞愧。原本对张守仁的绝对尊重,对朝廷的鄙夷,就这么着被一点点的蝇头小利打动了不成?
当下回过颜色,一个个均向杨易安质问道:“是啊,大人,朝廷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我家大人前来宣慰河南,局面大好,朝廷却不管不顾,太也让人寒心!”
“些许好处,就能买得我大好男儿的腔中热血,朝廷也太小看人了吧?”
“大人,若不是敬你为人,只怕末将现下就说不出好话来。”
杨易安的脸又青又白,难以回复这些质问。这些战守大计,以他现下的身份地位,哪里有插言的余地。若是胡言乱语,眼前各人明显不是傻子,哪里敷衍的过。
他一面强挤笑容,向诸人道:“此类国家大事,非本使可以预闻。”
一面掉转头来,向张守仁猛使眼色,让他解围。
眼见张守仁脸上似笑非笑,眼神盯着那伍定国,均是赞赏之色。杨易安心中恍然,原来这一场闹剧,却原来是出自张守仁的安排。
“嘿,这小子越来越阴毒了。”
他倒是不肯推已及人,自己明明阴狠无比,卖友求荣,却在这里抱怨张守仁手段阴毒。
只是,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时候,说不得往张守仁使了几个求饶的眼色,再次恳请他出来解围。
张守仁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当下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向众人喝斥道:“你们闭嘴。钦使大人远来疲惫,怎么就这么不知进退。”
杨易安如蒙大赦,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本官委实太累,改日再和众位将军商议。”
张守仁横他一眼,又笑道:“况且,钦使大人在朝中,不过是正四品下的监军御史,战守大计,自然有圣上与各位枢使决断,他又如何得知?你们岂不是问道于盲?”
这话说的当真狠毒,将杨易安损的无话可答。只是连连苦笑,仍然点头称是。
“好了,你们散去,我与天使还有话要说。”
各人被张守仁喝止,早已没有话说,此时得他命令,当下齐齐立正,向张守仁齐涮涮行了一个军礼,掉头便出。
伍定国行在最后,却听张守仁唤他姓名,急忙转身,到张守仁身前,问道:“大帅有何吩咐?”
“你,下去后为使团准备好宿处,安排好关防。此时是战时,颖州虽然防备森严,也须防着有奸细混入城中,万一伤了一个天使的随众,都唯你是问。”
伍定国知他用意,急忙答道:“是,末将一定安排好关防,一定让使团住处,鸟不得入,虫不得出。”
张守仁被他说的噗嗤一笑,挥一挥手,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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