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记忆。
在此刻、都被寻回。
而在客厅原本空荡的电视柜下,此时塞满了影碟。
拿出来之后,上面都是母亲跳舞时的录像,按照年代整齐地摆好,有许多早期的作品,一些甚至是阮然从来不知道的存在。
这些,足以让余轻霜的艺术能力再一次被舞坛审视,不至于被淹没逝去的洪流中。
“……我说错了。”
静了一会,阮然轻声说。
她转过身,眼眶发红,看着沈浮声,声音带着鼻音。
“大概第一面,我妈妈就会喜欢你。”
沈浮声看着阮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调侃,而是抬手,碰了碰她的眼睛,又低头吻了一下。
说:“我也是。”
哪怕被家长拎着天天比来比去,第一面见到你的时候,应该也会喜欢。
在这栋古旧的房间里。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打进来,空气中曾经浮动着细小的灰尘,而此刻灰尘被吹去了,所有的遗憾被细致地填平,内心那缺失的一块,被填上了新的颜色。
即便与原来的不同,但仍旧很漂亮。
-
从老房子中出来以后。
阮然的眼眶微微红着,走下了楼梯。
沈浮声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而在下到第一层,刚往右拐的时候。
阮然一怔。
没有料到,在这个地点,居然遇见了沈耀。
沈耀的面色有些憔悴。
他自从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之后,一直在想,该如何弥补。
这些天,想到阮然曾经和他讲过这个地方的重要。
便想买下这处房产,送给阮然。
可谁知道,这处房产现在的持有者刀枪不入,无论他开出什么样的价位不会接受。
他便打算今天来看一看那个线上蒙着一层面纱和他交易的到底是谁。
却没料到,恰好在这里遇到了阮然。
太久没有和阮然联系上了,这下见到,他陡然变得语无伦次,想要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留下:
“你怎么在这里……你想来看这套房子吗?我正在联系现在的房主,等我买下来,送给你。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已经努力很久了,我会帮你……”
阮然怔了一下,随即静静地说:“不用了。”
沈耀怅然地看向阮然。
“如果……如果我说我知道错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你可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沈耀急切而渴求的说:“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沈浮声——沈浮声他不是和你吵架了吗?他昨天还在微博上乱说,说自己是什么初恋,开什么玩笑!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的,阮然,你扭回头,看看我——”
“看你做什么,平白倒胃口么。”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阮然转头,看了一眼从楼上悠悠走下来的沈浮声。
没说话,只是抬手,挽着沈浮声的胳膊,一种熟悉的亲昵姿态。
沈耀顿了顿。
而沈浮声听见沈耀说这种话,自然不打算简单罢休。
“以前你不懂规矩就算了,不过,既然现在你还顶着沈家人的姓,或许我也要费心思管教一下。”
沈浮声又说:“见了阿然,该喊什么,还用我教么?”
沈耀睁大了眼。
阮然也没忍住,转头,看了眼沈浮声。
沈浮生垂下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耀,声音不紧不慢,表情也很淡。
倒是把不怎么在阮然面前显露的那份威严全亮了出来。
沈耀觉得他的要求简直不可理喻,他看了一眼沈浮声,就立刻扭头去看阮然的表情。
而阮然顿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耀不死心地对着阮然道:“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你就——”
阮然顿了顿,客观地说:“从身份上讲,你喊一声嫂子,倒也没错。”
沈耀猛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没有想到,连沈浮声这样明显落人面子的要求,阮然都这样,毫不皱眉地接受。
一点情面也不给他留。
就好像,对沈浮声格外纵容一般。
好像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从从前到现在、都一直在一起。
而他在阮然的人生中,始终没有任何姓名。
“阮然你怎么……你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但沈耀也不需要额外的回答了。
他是知道答案的。
他顿了顿。
声线颤抖,仍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阮然:
“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真的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是么?”
沈浮声哂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阮然平静地看着沈耀,目光里已不再有任何感情。
“我已经结婚很久了,沈耀。和你的那段关系,早已经结束了。”
顿了顿,阮然又补充道:“初恋确实是他。”
霎时间,沈耀的面色变得灰败而颓然。
他眼睁睁地看着阮然,几次试图张开干裂的唇,却都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终于,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转身离去了。
背影有一些佝偻。
沈耀离开之后,沈浮声还有一些遗憾。
“怎么就没逼着他真喊出声。”
阮然看他一眼,没说话。
沈浮声却还在盘算着:
“不然咱们办个婚礼,把沈家人都请过来,到了那种场合,他再不情愿,也总得喊一声吧。”
“……”
“你不乐意啊?”
“……没有,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沈浮声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他说:“想做什么都行,这么纵容我。”
阮然顿了顿,“嗯”了一声。
沈浮声又说:“那是爱我了?”
阮然站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有些无奈地抬眼,看向沈浮声。
而沈浮声对上她的目光,漆黑的瞳仁中闪着一丝笑意,像是将太阳融进去一般,浮动着细碎的光。
陡然想起,沈浮声回国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她望见沈浮声的眼睛,觉得很冷,像是暗夜的海。
那时候距离现在也不过短短半年的光景。
好像随着每一日太阳的升起与落下,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动着。
到现在,什么都不同了。
可阮然知道,有一件事,是从现在往后,无论再过多久,都不会再变化的。
“当然,是爱你。”她说。
沈浮声握住她手的手掌轻轻收紧。
他们不再说话,并肩走在长长的白桦林道上。
晴冷的冬日,天空是透亮的深蓝,其上漂浮着大团白亮的云彩,而远处传来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