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她维持着蹲着的姿势,有些愣怔地扬着下巴,看着高高站在台阶上的沈浮声。
沈浮声背着光,表情看不清楚。
而一个人的表情一旦看不清,就会显得格外难以捉摸。
阮然的心跳错了半拍。
好像是人遇到一些难以预料的打击之后,一时间没有办法去思考如何应对当下的处境。
反而会抽离开来,置身事外般审视自己。
……她都在,做些什么啊。
怎么会,好像被什么蛊了一样,弄丢了就是弄丢了,怎么还想着要瞒着沈浮声。
搞得这样,大半夜的蹲在外面扒拉土,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这也……太丢人了。
阮然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腾地升起了一层热度,从幼儿园之后就很少有的难为情浮了上来。
她讷讷地站起身,抿了抿唇,想解释,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一闭眼,打算干脆坦白:“抱歉,其实今天早上,我骗——”
沈浮声却打断了她:“外面这么冷,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阮然惊讶地抬起眸。
屋里暖黄的灯光照在她卷翘的睫毛上,一瞬间的抬眸,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像是油画般的质感。
沈浮声看了一眼她惊讶的表情,脱下自己的外套,下了两步台阶,搭到她的肩上。
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对她半夜出来挖花园这事没有半分疑惑,只是单纯地在意她是不是觉得冷。
阮然其实是不冷的,她的睡衣看似轻薄,实际上极为保暖。
只是这么一来,刚刚说到一半的话就戛然而止。
想再继续,又要重新起头。
可沈浮声似乎完全忘了刚才他打断过她这件事,若无其事地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带进屋里。
阮然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又进了屋。
沈浮声说:“你在外面待了多久?冻着了吧?”
又说:“我给你再煮一些汤圆,喝点汤暖暖吧。”
阮然一怔:“不用——”
沈浮声体贴道:“阿然,不是早就说了么,在我这里不用伪装,觉得冷了,我就想办法让你暖和一点,不用怕麻烦我。”
阮然:“我没——”
沈浮声的手掌摸了下她的头,带有完全的宽容与温柔,就把她的话又堵回去了。
“……”
坐在餐桌前,看着沈浮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抽油烟机发出细微嗡嗡,燃气灶的打火石擦出响声,淡蓝色的火苗升起,而煮锅上飘出袅袅白雾。
阮然还是有一些恍惚。
她是怎么坐到这里的?
三分钟前,她不还因为想去找那丢失的戒指,而被沈浮声逮了个正着吗?
怎么突然变成沈浮声为她煮夜宵了?
而且,沈浮声怎么这么的……温情脉脉?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晚了,思想不清楚。这些反常的事情再塞进脑子里,又把阮然搞得有些晕。
一时之间,只觉得那个在厨房忙碌的男人是这样的为她着想,哪怕看到她在外面不知做什么,还一句多余的也不问,只担心她会不会冷。
陡然,随之而生的是一种愧疚感。
沈浮声这样好。
自己还把他的送的戒指给弄丢了。
就在这时,闹闹听见动静也醒了,凑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顶着阮然的脚踝,想要被抱抱。
阮然有些心不在焉,只低下手随意的挠了挠,还没挠两下就停留在原地不动了。
闹闹还没被摸够,扭了扭身子,试图提醒阮然。
阮然却又收回手,放到了餐桌上。
闹闹:“……”
他委委屈屈地哼唧两声,在阮然脚边趴了下来,团成了一个悲伤的球。
沈浮声端了两碗汤圆过来。
因为是夜宵,一个人的碗里只有三个荔枝大小的汤圆。汤圆似雪般白,薄薄的一层皮,透着里面的黑芝麻馅。而黑芝麻的香气浓郁非常。
沈浮声的手艺出奇地好,这一点,阮然在上次吃他做的面条的时候就有过领略。
因此哪怕她本来不饿,仍然被这香味勾的吸了吸鼻子。
沈浮声把一碗汤圆放到她的面前,另外一碗则放到对面,自己绕过桌子坐了过去。
阮然拿起筷子,低头夹起一颗汤圆送进嘴中。
想了想,这个他们两人第一次一起过的年。
除夕与初一的时候,人在异国他乡,虽然两人也在一起,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而现在,回到了国内,在两人一起住了半年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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