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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一团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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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国庆起床喝了一碗小爱做的拌汤,味儿还行,但口感真不那么习惯。

    彭路自己盛了一碗,坐在餐桌旁陪着父亲国庆一起吃。

    “吃完去上班吧。”国庆对彭路说。

    “嗯。”

    一碗饭的时间,两人就这一句对话。

    饭后,国庆回自己卧室关上门准备去银行需要的证件。

    彭路背起包走在去单位的路上。从没娘在的房子里走出来,彭路感觉自己心神不宁,时不时地检查自己衣领有没有翻出来,手机和钥匙有没有落下,再看看时间,确定一下今天是周一,走过去单位还来得及。

    国庆收拾好证件,跟单位请了假,拿起公文包也出了门。这次打车走,想着早一点过去中行,尽量不排队。这周一的大早上,叶勇怎么也该先去单位一趟吧,早点过去也省的见了面麻烦。

    很快,中行到了,国庆付钱下车迈向中行大门。刚准备伸手推门,一只手抢先抓住手柄将门推开。

    “叔,我老远就看到您了,您先进。”叶勇推门的架势,让门口的保安看起来,就是一个特小号版的保镖。

    国庆差点以为,叶勇会隐身术,突然在他身后现身了。

    “叔,上周不是办完了么,今天需要办什么?”

    “哦,今天简单,你去忙,不用耽误工作。”国庆讲话简明扼要,表达明确。

    习惯见风使舵的叶勇自然能明白国庆的意思。识趣地呆在一旁等待自己的客户,两只小眼不停地在那扁平的小脸上放光打转,国庆取钱的整个过程,叶勇可是和银行柜台一样清楚。

    包好钱,国庆提着现金袋不回头,不打招呼直接走人。叶勇像瞬间离弦的箭冲到门口,帮国庆打开玻璃门。

    “叔,您慢点走,我有客户要过来,就不送您了。”

    “好,你先忙!”国庆抬手致谢,示意留步。

    叶勇合上门又回到了等待客户的地方,开始琢磨国庆取那么多现金究竟会有什么大动静。

    返回家中,国庆将刚刚落笔的离婚协议又重新斟酌一番,然后小心地放进了公文包。他想,按照昨天见到的那位从事过法律工作的熟人提供的几点建议,以及参考了几个相似家庭的协议内容之后,他写的这份,应该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中午,加班之后的彭路躺在办公室沙发上很快睡着了。

    “国庆和粉蒲不知什么原因又在吵架,粉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彭路跑遍了很多地方去找粉蒲,筋疲力尽的时候,在一间陌生且简陋的小屋发现粉蒲躺在床上,彭路喊‘妈妈’,粉蒲没有动,彭路摇动粉蒲,粉蒲依然没有动,彭路紧张害怕起来,将手指放于粉蒲鼻子下,粉蒲已经没有了呼吸。彭路瞬间崩溃,哭成了泪人:‘妈!妈!你醒醒,你还没有看到我结婚生子,我还没有让你放心,我还没有为你尽过孝,我不能接受你离开……’”

    顿子轻推了彭路两下,彭路睁开眼后依旧在极度悲痛中流泪。

    “路,你做什么梦了,哭得这么伤心?”顿子问。

    彭路听顿子问到梦,下意识地看看办公室的一切,想起刚才还在加班,逐步确定自己刚从梦中醒来。可是心跳依旧超快,想着母亲粉蒲现在应该一个人呆在丽苑。彭路慌忙颤抖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粉蒲的电话,每一秒的嘟嘟声,都让彭路愈发紧张。

    “喂,彭路,打电话有事吗?”正在收拾床单被套的粉蒲接起电话。

    这下听到了母亲粉蒲的声音,彭路断断续续将一口长气出完,心情一下子平稳了好多,可身体还没有办法瞬间放松。

    “没事,妈,我就想问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重新整理拿过来的包袱,整理好的就放回柜子里。你中午在家吃的什么饭啊?”

    “哦,中午加班,和同事一起,在饭店吃的,没回家。”

    “这样啊,不想回的话妈晚上给你做饭吃,早上妈刚出去买了些米面。”

    “不是的,妈,中午就是因为,因为工作。”

    “好了好了,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你别操心妈,好好上班。”

    “嗯,知道了!”

    下午下班后,彭路先回了丽苑。打开院门,轻喊一声“妈”,无人应答,楼下的窗户望进屋里,只有灰暗和空洞。彭路飞奔上二楼,慌忙开门,茶几上,沙发上处处是破布旧衣,粉蒲站在高木凳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正往顶柜里塞打包好的包袱。

    粉蒲看到彭路,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妈基本上收拾完了,剩下的那些不往起放了。”

    “太好了,妈,扔掉以后家里的柜子也会变轻松很多,我帮你。”说着,彭路将茶几上的衣布撮成一团抱起。

    “放下,不是让扔的,谁让你扔了。”粉蒲急的从高凳上下来,把彭路抱在怀里的破衣烂布重新放回了茶几上。

    “妈,你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怪占地方。”

    “这些衣服虽然没人穿了,但我都洗的特别干净,你看,这块儿格子布是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你腰后爷爷买给妈的,样式是有些过时,但质量没得说,现在要买这种质量的布料,价格可要比那时候贵很多倍。我计划着把纯棉的浅色布料做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尿布,以后你生了孩子可以用。布块大的可以拼起来做两床褥套,反正褥子上还会铺床单,不美观也不要紧。特别小的可以直接当抹布用,布料不好的,零碎的,可以剪成条做拖布,专门用来拖院子。过日子啊,就是得这样计划着,一辈子长着呢,该省的不省,就是铺张浪费。”

    “天底下人都像你这样省,那真要坑死生意人,超市里的东西都不知道该卖给谁了。勤俭节约本是优良传统,但你别时时处处都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节省上,别一边节省,一边负累,东西是省下了,可时间浪费了,还有你的体力消耗,健康成本,这些问题你从来都不考虑,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弯儿呢?”彭路真的希望自己能在某个时刻点醒粉蒲,使粉蒲做个有正常生活理念,懂得善待自己的人。

    “那我闲坐着不更是浪费时间么,什么都花钱省劲儿,我怎么把你和你姐养大,不会干活倒挺会说,跟你爸一样。”说着,还不忘给彭路一个白眼。

    彭路沉默。

    “行了,妈下楼去做饭。吃完你早点回,天黑了你回的太迟我也不放心。”

    彭路先一步下了楼。

    吃过晚饭,彭路走在暮色里,独自回家。电梯在五楼打开,家门口放着一双瘦版的男士皮鞋,显然不是国庆的,家里还会有谁呢?

    打开门,茶几上放着一小袋水果,沙发上坐着国庆和叶勇。

    “彭路回来啦!”叶勇热情的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嗯!”彭路很反感地吱了一声,压根就没张嘴巴,更没有一丝友好的笑脸。

    国庆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彭路,总是情绪脸,常常使家人很没面子。

    “小叶,又在外面吃的饭吧,我叔正想着你怎么还没回来,这就回来了。”叶勇依旧笑容满面,不减热情。

    彭路一听这话,加速走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心想:“这人真是内心强大脸皮厚,还‘我叔想着你没回来’,你叔再牛叉他也是我爸,诚心本末倒置,总在我爸面前装出一腔赤诚,明显的打探内情来了,以往除了过年,也没见来过”。

    彭路趴在床上一边翻着手机一边思索,一定是白韵莲泄的密,活到老了都唯恐天下不乱。仔细一想好像也不一定,白韵莲这人跟谁都不亲,她很清楚国忠一家对她什么态度,内心精明的很,她不会把这事儿主动说出去让人家一家人对她评头论足。

    难道是父亲国庆自己告诉叶勇的吗,国庆那么要面子的人,铁定是不会的。还是冷静下来,听听他俩在外面聊些什么吧。

    “今年啊,我们单位条件好的越挣越多,像我这样没啥钱的也起色不大,股市向好,有本钱的投的多,赚的也多,没本钱的就只能小打小闹,看着别人挣干着急。”

    叶勇的声音忽小忽无,要不是白韵莲和小爱已经睡了,彭路很难听得清楚。

    “你们年轻人头脑转的快,能随机应变,我都往六十数的人了,不行了不行了,这辈子我从来都不碰任何高风险的玩意儿,玩不起,更输不起。不光是不会买,听人介绍都觉得多余,别人挣再多我也不心动,不往那条路上想。”国庆把话讲得干板利索,态度坚定明了。

    彭路心想:父亲国庆最让人佩服的,莫过于他身上自带的强大气场以及他从不含糊的做人方式。

    “叔,你这年龄段的人一听都这态度,我爸他不怎么会表达,但想法和你一样的,我完全能理解。只不过我干的就这工作,跟你坐下来也就随便聊聊。既然你不感兴趣,那我记住以后不聊这个话题。”

    国庆不作声,一个哈欠打上来,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

    “叔,你困了,早睡是个好的生活习惯,我再聊下去,就影响你休息了,我先回。”

    “平时睡得也不早,今天中午没休息好,现在不到时间就困了。”

    叶勇起身,换好了鞋,进电梯前依旧不忘说长辈最喜欢听的话:“叔,奶奶睡着了,我就不打扰她了,平日里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国庆只是目送叶勇进电梯,没有语言的回应,目光却瞬间变得柔和。不管叶勇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话都暖到了国庆的心。

    国庆对叶勇的拒绝,让彭路稍稍把心放下。可进家门之前,叶勇和国庆聊了些什么,彭路却不得而知。但粉蒲不在家,这是个事实,彭路断定叶勇回去后必定会和他阴谋多端的妈幸灾乐祸,说三道四。

    想到这儿,彭路倍觉无力,只能以错不在自己来自我慰藉。

    国庆关灯躺下,合上眼却无法安下心,内心的怒火在漆黑的夜里燃烧的愈发猛烈,国庆的内心在挣扎中思索着:余生还有二三十年的光景,是时候按照自己的夙愿安排自己的晚年生活了。丽苑的房子留给粉蒲,粉蒲从不舍得花钱,靠退休金足以维持生活。两个女儿都大了,无需自己太多牵挂。好聚好散,无声无息的把婚离了,周围人也不至于很快知道。三四年后,自己也就退休了,可以带着自由与尊严正式开启一段美好的生活。或早或晚,相信最终孩子们能够理解自己的决定,倘若不被理解,也不强求,人世间就这一遭,自己对自己负责最重要……

    叶勇一路哼着小曲,开着车,两只小眼睛贼溜溜的转,突然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自家妈曾花英的电话。

    “喂,儿子,妈正准备睡呢,有事儿吗?”曾花英正趴在床上享受着丈夫叶国忠的按摩。

    “妈,有件事儿我想单独和你说一声,我爸有在你旁边吗?”

    “你爸正给我按摩着呢,今儿打了一天麻将,颈椎腰椎都难受。”

    “那,妈,我微信上跟你说吧。”叶勇立即挂掉了电话。

    “妈,我叔要离婚了,应该是真的,昨天在银行见他提现了好多钱,刚刚去他家,我婶婶也不在。”叶勇迫切地将文字发送出去。他一点都不担心父亲国忠看到,因为国忠从来都不用微信,拿着最便宜的老年机,连短信都不会看。

    曾花英刚看完其中半句,噌地爬起来:“行了,不按了,不按了,我得加件衣服再出去活动活动,你把我昨天换下来的秋衣秋裤洗了,等我回来一起睡。”

    “行吧,你穿厚点,当心着凉。”说着,国忠将厚外套披在了花英身上。

    走出屋子,叶二爷儿子叶明家的灯还亮着。可爱的星光洒进老叶家的四合院,曾花英只管握紧手机,低头往外走。

    叶明老婆月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悄悄拨开窗帘窥视:“这曾花英成天到晚能的跟颗豆似的,这么晚了,又要出去,鬼里鬼祟的。外面那么冷,这国忠哥又披星戴月洗衣裳呢,真是可怜。”

    “行了,咱过咱的,人家过人家的,一起在这院子里多少年,曾花英什么德行,谁家心里不清楚啊,不过现在这院里就剩她和我们两家了,你没事儿最好别老窥视她。首先她不是什么好人,其次,你也别给自己找事儿。”

    走出大院一段距离,曾花英拿起手机给儿子叶勇拨了过去,激动之余,不禁打了个寒颤。

    “喂,妈,怎么打过来了呢?”

    “我一个人出来了,你详细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妈,刚才我在我叔家里,他亲口告诉我日子过不下去,决定不再将就了,而且昨天我亲眼看见我叔去银行提取现金。今天晚上,我婶婶也不在家,看样子是正式分居了。”

    “你叔真这么说,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彭路也大了,一半年之内成个家,也就都安置妥当了,他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那你叔有没有提到财产怎么分割?”

    “这个没说。”

    “你现在在哪儿?”

    “开着车在马路边靠着,这不正准备回家呢。”

    “那你先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花英挂掉了电话,拨通了自己哥哥兆英的电话。

    “哥,你帮我介绍一个免费的或者便宜些的离婚律师呗。”

    “六十多的人了,胡闹个啥呀,遇到什么事儿了,你跟哥说说,哥帮你想办法。”

    “不是的,哥,是国忠他弟国庆要离婚,这不是托我跟你说一声想让你帮个忙么。”

    “哦,是他要离啊,国庆跟他弟之间不是从不联系吗,怎么这会儿想起找你帮忙来了。”

    “是啊,也不是多大事儿,既然说出来了,也不好意思不管不是。”

    “那好,我先跟律师沟通一下,一会儿把律师联系方式发你手机上。你让国庆本人亲自和律师沟通。”

    “还是哥好!”

    花英挂掉电话,攥紧了外套往回走,推开院门的时候,丈夫国忠正将洗好的秋衣往绳上搭。

    “回来啦,你看满天星宿,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国忠边搭衣服边对花英讲。

    “再好你也够不着,冷死我了,搭完赶紧回来睡。”曾花英在叶国忠面前,永远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王。

    国忠仰头望向夜空:“我说明天是个好天气,你偏要说我够不着星星,这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儿嘛。”国忠自言自语,弯下身接着洗秋裤。

    夜深人静,身边的国忠睡的深沉。花英辗转反侧,想着如何才能让国庆将离婚事件起诉到法院,将事情搞大,使之夫妻关系彻底决裂。粉蒲这女人既然招回了上门女婿,又生不出儿子,过日子还嘴不饶人,落得个这般下场真是活该。回头国庆还欠我个恩情,叶家就我叶勇这么一个男儿,国庆自当全力相助。

    吱吱两声,微信消息发来,花英匆忙打开微信:“牙律师,手机138XXXX6868。明早可以直接联系,收费减半。”

    曾花英开心地回复:“收到,谢谢哥。”

    高冷的月光照进叶家小院,照进千家万户,照透了人世间苦乐哀愁。

    黎明的天刚蒙蒙亮,国庆终于被满脑子的愁绪压的疲惫不堪,轻轻地睡着了。

    国忠起床倒完了便壶,开始准备早餐。

    花英洗漱完毕,披上了厚外套,坐在床前思索了片刻,又往院外走去。

    “饭马上就好,用不用给你盛上?”国忠望着往出走的花英问。

    花英似乎没听见,径直走出了院门,她拨通了儿子叶勇的电话,彩铃响了好一阵子。

    “这么早谁的电话呀?”叶勇老婆彩霞迷迷糊糊问叶勇。

    叶勇睁开惺忪的睡眼,摸到手机,拿起一看,立刻接起:“喂,妈……”接着悄悄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听到我电话你才醒吧,就知道你们天天睡懒觉,你现在给我发过来你叔的手机号,发微信上。”

    “妈,你要给我叔打电话呀,你准备跟他说什么。”

    “你别管了,电话发给我就是了,迅速一点。”

    “哦,好的好的,妈你稍等。”

    不到二十秒,花英收到了儿子叶勇发来的手机号码,直接拨了出去。

    刚睡着不久的国庆又被惊醒,他最讨厌休息时被打扰,一看陌生号码,直接挂掉。

    胳膊刚伸进被子,手机重新响起。国庆无奈地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再次拿起手机,仔细的看了两遍来电号码,实在没有印象。

    来电很执着,国庆稳妥接起,用不带一丝睡意的声音讲话:“喂,你好!”

    “国庆啊,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我是花英。”

    “哦……,”国庆很是惊讶,太多年没有联系,“嫂子”这个称呼已然生疏了。

    “国庆啊,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一直都挺好。”

    花英能想起老母亲,无论为了什么这都是好事,国庆心想。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的事情,昨晚叶勇顺口提了一句,看得出来,叶勇很难过。我也替你揪心,昨晚为你这事儿考虑了一宿,这一大早醒来,还是惦记着亲自给你打个电话。平日里,我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活,可遇到事儿的时候,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这番话,那么轻易的暖到了国庆的心,自己的老婆孩子,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主动的,温暖的和自己沟通过。

    国庆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粉蒲这人,口无遮拦,还习惯翻旧账,我就担心你婚姻法了解的不够,后患无穷。在给你打电话之前呢,我特意咨询了一位律师朋友,关系很好的那种,她可以帮助你把握细节,少走弯路,尽可能的按照你的想法,帮你争取到利益。”

    “找律师啊,这样事情反而复杂化了。”国庆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可事情往往你想简单,它越不简单,未雨绸缪,周全计划总是好的。这样吧,我随后发给你个律师的联系方式,你跟她当面做个沟通,无需有任何顾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刚才听你说你已经和律师联系过了,是吧。”国庆问。

    “对,我和律师简单沟通了几句,你可以直接找她。”

    “行,既然你跟人家已经提过我的事儿了,那我理应买你个面子,请你介绍的律师坐下来吃个饭,总之,还是感激你为我的事情操心,谢谢了。”

    “自家人,不言谢,怎么帮都是应该的。”

    挂了电话,曾花英小人得志,信心满满拨通了牙律师的电话……

    国庆已毫无睡意,坐在床边冷静了片刻。“遇到事儿的时候,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这话说的,有理性、有温度、有涵养。跟粉蒲过了三十年,她但凡能说出一句这样的话,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国庆绝望地摇摇头,起身洗漱,准备上班。

    “今天起得早啊,正好,我让小爱摊了蔬菜饼,味道还行,你过来尝尝。”已在餐厅吃饭的白韵莲叫国庆吃饭。

    “我先洗个脸,放着吧。”

    彭路早已醒来,闻声酸楚,为母亲粉蒲的不值,也为自己此刻的尴尬。

    起床来到餐厅,白韵莲抬起眼睛从彭路身上扫过,放下眼神接着吃饭,不动声色。

    国庆从卫生间出来:“彭路起来啦,那就彭路先吃,小爱再给我做一个。”

    “哦”,小爱吱声的同时赶忙观察了白韵莲的脸色。

    “爸,要不我等等,你先吃。”

    “不用,我先喝口稀饭,你也盛上稀饭一起吃,吃完早点去上班。”

    “哦,好。”彭路坐下吃了起来,小爱打开电饼铛,摊上了又一张饼。

    一个人的下午,粉蒲并没有闲着,裁剪了几床破旧床单后,又用起了结婚时娘家父母买给自己的海棠牌缝纫机。戴上花镜,穿针引线,对接布块,双脚轻轻摇起了踏板,哒哒声均匀的提速,又在布块尽头戛然而止。

    接近下班的时间,曾花英雪中送“车”的恩情还被国庆端在心头,明知负累,但首先要领情和感恩。“车”在眼前,坐上去兴许能通往远方,也有可能面临悬崖,冒险的事情万万做不得。国庆斟酌良久,终于决定拨通牙律师的电话,约定好饭店,以此方式来给足曾花英面子,表示感谢。

    国庆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饭店,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十分钟之后,牙律师来了,并非一个人,一起来的,还有曾花英。

    国庆先是觉得意外,马上又很能理解,想着花英也是尽心帮忙,必定是担心他和律师初次见面,有些话不方便直说。

    至于牙律师,着装随意,五十左右的样子,面容也看不出知识女性的沉淀。并不是国庆概念里律师的样子。

    “你好!”国庆起身帮二位女士拉开了凳子。

    “你好!我和花英认识多年,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和需求都尽管说。作为一名受理过多起离婚案件的职业工作者,我会从保障你的个人利益出发,为你提供有利的法律依据。”

    “这样,我们先吃饭,想吃什么尽管点。”国庆将菜单递给了牙律师。

    牙律师接过菜单的同时,与身边的花英擦出会意的眼神。

    “那就先点菜吧,也到饭点儿了,我们边吃边聊。都是自己人,谁都别不好意思。”曾花英很自信地缓解了尴尬。

    “也好,叶先生大可不必有任何顾虑,办理离婚案件久了,怎样的离婚案件我都见过,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只不过,一旦谈及离婚,几乎没有能好聚好散的,大到房子车子,小到家电,生活用品,只要是能分的,离婚时都会两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当然,叶先生这个年龄段的离婚人士从法律上来说不会牵扯到孩子,相对要简单的多。”

    国庆很淡定地喝下几口水,没有表情。

    曾花英翻开牙律师手中的菜单,用笔勾出了几道硬菜,指给牙律师看:“还真不知道这事儿要麻烦你多久,今晚可不能亏待了你。不知我点的这几个菜合不合你胃口,你再加点。”

    “够了够了,交给服务员吧。”

    “那好,先吃着,不够再点,这样也不浪费。”曾花英叫服务员拿走了菜单。

    “要说呢,我这兄弟家也就两套房产。至于存款,就好办多了,可以及早做个转移。”曾花英看着国庆的脸色,斗胆亲自和律师开了个头。

    “两套房都是婚后财产吗?”牙律师问。

    “咱这代人婚前能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曾花英抱着自己的水杯嘀咕着。

    “两套房都是婚后财产。”国庆终于开口了。

    “房子是大产权吗?是在个人名下还是夫妻共有。”牙律师又问。

    “不管谁名下,房子都得一人一套,三十多年的婚姻,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分开就是了,没必要太过分。”说这话的时候,国庆坚定中带着沮丧。

    服务员敲门上菜,打断了这一片刻的安静。

    “叶先生,你的想法我大概了解了,你希望夫妻双方各留下一套房子,用来保障各自今后的生活。想简单分开,不愿太拘于小节,是这样吗?”

    国庆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你能确定你太太也完全愿意按照你的思路将婚姻解除的话,当然,你们直接协议离婚就可以了。”

    牙律师话音未落,国庆心里已犯起了小慌。粉蒲和自己抬了一辈子杠,早已习惯把离婚挂在嘴上,从不示弱的粉蒲也决不会在这个时候打退堂说不离。彭纹这孩子,对待我做出的决定,还未有过直接明朗的反驳,可是彭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不好说。毕竟这次是离婚,不会仅仅是吵架那么简单。

    牙律师自觉动起了筷,往碗里夹菜。

    “国庆,趁牙律师在这里,你还是多听听她的意见为好,人家见得多,可以帮助你全面的分析。离婚注定是有伤害的,不会什么都好商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最坏的结局要心中有数,否则很可能反被粉蒲拿捏住,使自己被动起来。”

    花英的话句句刺耳,却不失理性。让国庆扎心的同时也清醒地明白,现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叶先生,你太太名下有多少存款你是否清楚。”牙律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会有多少,都是挣死工资的人。”国庆直接回应了牙律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只知道粉蒲很节省,不爱花钱,却从来没认真的算过粉蒲的开销和结余。

    “看样子叶先生你并不清楚您太太的储蓄状况,你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建议你以法律途径起诉离婚。”

    国庆微微摇头表示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不用着急做决定,你只需要把我的话听完。”牙律师拿起公勺,舀进碗里一勺汤。

    “首先,您应该提起诉讼并申请法院财产保全,这样,你才能及早掌握你太太名下的储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如果你太太不同意你对财产的分配计划,你也好有筹码应对。其次,倘若你们都不愿意张扬,财产方面能够达成一致,最终选择和平分手,也就是协议离婚,那当然更好,在一切商量妥实之后撤回诉讼,毫无影响。”

    “递给法院的诉状还能轻易撤回来?那不是和法院开玩笑吗?”

    “叶先生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您从来没有跟法院打过交道。拿起法律武器讲公平与放下法律武器讲道德都是自由的。当然,法院也不是让你白折腾的,提起诉讼要交诉讼费,中途撤回诉讼,讼诉费是不退的。”

    “律师也要收律师费,这我知道。那万一撤回了诉讼,律师费怎么退?”

    “律师一旦收取费用,就要从各个方面开始为你做足充分准备,所以律师费也是不退的。”牙律师越来越坚定自信。

    “对,律师费从来都不退,收费也是按照标的额比例收取的。不过,牙律师是我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这次纯粹是为了帮忙,象征性的收取一些,不会按标的额去计算的。”曾花英说这话的时候,洋溢着满脸的骄傲。

    牙律师轻轻抿下一口汤,频频点头,表示曾花英说的没错。

    国庆虽话语不多,但明显已经在权衡利弊,思考起了律师的建议。

    “关于诉讼费,立案的时候告我一声。我问问我哥能不能少点。”曾花英胸有成竹的暗示国庆。

    这个时候,国庆考虑的当然不是律师费、诉讼费的问题。他压根就没想去法院,他只是想快点从婚姻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律师的分析国庆认为有一定的道理,起码可以让粉蒲和两个女儿明白他是认真的,家里决不会有人同意去对簿公堂,那么协议离婚自然就容易接受的多。绕这么个圈子,也给了花英面子,不欠她为好。以后,就没必要再与花英多打交道了。

    “牙律师,律师费需要多少,我付给你。”国庆问完,内心如一股巨浪掀过,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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