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巢燕垒之地多的是风花雪月。几圈酒下来,苏佑陵与方守拙也算是渐渐熟络。
先有淑胭姑娘暂且告退登台抛绣球,再闻另一位烟柳楼当红女子伴着丝竹唱起春曲,一道曲目终了,迎得满堂喝彩。
今天的烟柳楼格外热闹,座无虚席,一道道曲目目不暇接,胭脂纷呈。但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那位在国色志上被点评为小青鲵的鱼弱昙才是今晚主角。
绫罗锦琼蓝琉璃,闭月乘舟阔潮汐。
原本哄闹的大堂瞬时万籁俱寂,一道霁月清风徐徐而来,女子一袭幽媚蓝衫执秀剑而出。眼似阴缺婵娟似喜非喜,眉宇萦绕着浅淡哀愁,只楚楚动人四字,此外更无用词堪贴其意。
鱼弱昙年仅十七,近两年声名鹊起一跃成为烟柳楼头牌不是没有道理。周边各郡对其垂涎的豪阀公子更是数不胜数,谁人不想将此尤物安置于自家被窝?
鱼弱昙将秀剑空握其手,几经撩拨仿若青蛇婉转蜿蜒灵动,举手投足皆似水笼薄纱轻雅标致。玲珑身段随剑行履,只道是浑然天成。更可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软剑剑身柔软如绢,力道不易把控,是出了名的易学难练。如那巴蜀红莲中就有所谓的绫罗缠丝剑谱,以其动若游龙、鸾凤行空著称,在软剑修习典籍中最是为人称道,专以空灵敏迅、剑势绵密难测取胜。
鱼弱昙的剑舞只为供众人观赏,过于苛求剑式而少了剑意,所以放到实战中的用处微乎其微。话说回来,只此清倌人,又何必研习那些杀伐技巧?
烟柳楼众位看客鸦雀无声,只余剑舞娑娑和轻柔的丝竹管弦相配。
莫说男子,便是连徐筱都看的痴愣沉醉,连一旁淑胭贴靠于苏佑陵的胸膛娇柔作媚一时都无察觉。
苏佑陵或许是此间唯二没有观舞之人,另一个便是赵游儿。两人与众人同样是神情专注,不同的是二人关注的点在软剑而非鱼弱昙的身上。
剑式与剑意合称剑招。纵然重式之剑,一样可以稍加运用改进揉淬杀意变成真正的杀招。
淑胭对此早已习惯,鱼弱昙的剑舞一出,整个呈海郡百花凋零再无娇柔一说。无论是苏佑陵还是其他人,她哪里知道苏佑陵再看什么?只道是男子好色本性,兀自不断地轻捻各类果子放于苏佑陵唇边。苏佑陵的心思全然在那软剑的抽缠盘拉之上,也是如同木偶一般张嘴咀嚼吞咽。
再娇艳的花朵也当有枯萎之时,一曲终了剑归鞘中。鱼弱昙立于台上对着众人万福一礼,孤形单影的气态哀而不伤。又有几人不在心中说上一句我见犹怜。
“蔺王爷到。”
一声高喝打破了众人沉浸在方才剑舞中的寂静。七八名一看便知好手的护卫簇拥一人大步踏入大堂。
来人身着赤红圆领袍子,头戴翼善冠,大袖随行垂摆,最为令人咂舌的便是两肩上的烫金龙纹。
根据大幸礼制,皇太后、皇帝、皇后、皇太子、亲王、亲王世子便是及其郡王等皆可用龙纹,并不属于僭越。
苏佑陵见着来人却是没来由的紧咬牙关,徐筱察觉到了他的些许异状,悄声问道:“此人是什么王?”
苏佑陵口吐寒气:“宜璋王,蔺如皎。”
便是连原本贴靠骑怀中的淑胭听闻苏佑陵的话中阴沉都是暗自心惊。
等到蔺如皎站定台前,众人才错落站起出声。
“见过蔺王爷。”
此起彼伏。
蔺如皎拱手一圈,复又转头看向台上的鱼弱昙:“今日本王失了眼福,见不到鱼姑娘倾城剑舞。不知待会儿可否入得姑娘闺房请鱼姑娘与本王小叙片刻,聊以补偿?”
任谁都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个青楼想要培养一个花魁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且不说寻找各类技艺的教习。便是为其哄抬造势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如鱼弱昙这种大都是先以清倌人的身份为青楼挣个三四年的银子,再以其春宵讲价成为红倌人,最后才是成为达官显贵的侍妾。
但若是跳过这整个流程,直接便是让正当年的清倌人成为他人侍妾,可想青楼要损失多少钱。
见着蔺如皎提出入闺房的过分要求,自然便有老鸨上前嬉笑作媚搪塞一番。
“禀王爷,鱼姑娘大病初愈,还需早些休息。王爷体察民情,心怀仁德,想来也不愿过多为难。”
面对一位郡王,饶是烟柳楼家大业大也不得不做出卑微姿态,只盼着蔺如皎能接下往其头上戴的高帽子。
其实那老鸨一席话已经是足够圆滑,给双方都留了极大的余地。实在是硬不过对方,自然便只能来软的。
哪里知道蔺如皎这次却很是坚持:“本王近来烦心于案牍之事,只是遗憾于没赶上鱼姑娘的剑舞,不过是小坐片刻饮杯茶水,想来不会打扰到鱼姑娘休息。”
“既然蔺王爷只是喝杯茶的功夫,民女再推脱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春娘,无碍的。”
鱼弱昙音如绵线,却如深井般清冷。
那老鸨原本面色也是为难,见到鱼弱昙发话,便也不在拦着。
倒是蔺如皎闻言笑逐颜开:“还是鱼姑娘懂得体贴人,不枉本王魂思梦绕良久。”
听着这话,若非眼前之人格外金贵,不少人都是要好生呕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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