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失心疯了不成?你们梨园怎么想的?好好的《篆龙骨》不唱,陛下平日最喜爱的《大羌破阵子》也不唱,哪怕你们是唱那被人诟病靡靡淫曲的《湘谷悲歌》也好啊。偏偏唱这最易落人把柄的《凰女顾长安》?”
红衣女子有倾国之容,此时正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眼前刚卸完油彩面妆的冉鲸。
冉鲸只是看着眼前女子,便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只听着她教训不置一词。
女子绝美,因为她叫褚青鲵,她是天下唯一一个可以自择良人的清倌人。只素雅淡妆敷面便衬的她如同琼楼仙子,那白皙面庞更似一掐便能挤出水来。
“青鲵姐,冉鲸知道这曲子会被人说那闲言碎语。”
“那你还……”
褚青鲵闻声便又是想出言训斥,却是看了一眼冉鲸一脸委屈的模样,自是猜到冉鲸也有苦衷。终是不忍在说下去,褚青鲵只是以柔夷抚面,颇为无奈。
即便如此,在冉鲸眼里,褚青鲵的一举一动,一蹙一颦皆是好看到无可比拟。
“我帮你去和皇后娘娘求求情,你小子尽给我添麻烦。这《凰女顾长安》比你们梨园上下三百口子的命还重要不成?”
褚青鲵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冉鲸闻言却是坚决的答道:“是。”
褚青鲵闻言一怔,却是再也不出声。
冉鲸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年,梨园的祝老板自然也不是傻子,只是三百人缄口沉默守下了一诺。下九流有下九流的规矩,也正因下九流卑贱,所以才更明白抱团取暖的道理。
褚青鲵不明白有什么事是能让三百梨园伶人豁出性命也要做的,但事已至此,即便问明白了也是无用。
轻纱罗帐映红烛,窗外流水共杨柳。幽兰坊难得不闻娇靥媚笑,只依旧人言嘈杂不绝于耳。
《凰女顾长安》方才落幕,乾仁皇帝却是面色如常,反而引得众人满腹疑惑。
难道皇帝是准备秋后算账?
五皇子周献宸一向体弱,但心思敏慎,此刻也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只对周瞻源问道:“父皇,儿臣以为方才那戏子也是用心筹备过的,可要嘉赏?”
周瞻源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在他心中一向是乖巧温良的儿子也是报以一笑:“既然素王觉着不错,那便赏金千两,绵帛百匹。”
听闻这话,众人才是缓了一口气来。看来乾仁皇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里,只要言官不多事,想来也好应付过去。
旬静在旁原本也是忧心忡忡,只看着褚青鲵提裙走来,只嫣然一笑向着乾仁皇帝一礼。
“青鲵代梨园先行谢过陛下隆恩,可是要青鲵将那饰演凰女的角儿带来让陛下见见?”
旬静闻言却是心底一惊,一只纤手紧捏帕绣。
在座无不是聪明人,褚青鲵的心思她如何不知?有素王周献宸试探在先,其中是存了心思要帮梨园一把还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谁也无从知晓。
周献宸确实是出了名的温良恭俭,但愈是如此,便愈是难以琢磨其用意。能在风口浪尖上游一遭全身而退的不算什么,明明是身处凌绝顶却始终能让自己置身之外的才是真正本事。尤其是一滩浊水人心难测的帝王家,真正深谙明哲保身四字之道的可谓少之又少。
乾仁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凰女顾长安》的冒犯之处,但褚青鲵再来试探,则是求个心安。
你皇帝陛下若是真正不在乎,那便见那戏子一面又能如何?退一万步来讲若是那戏子真的触犯了龙颜,当面谢罪认罚也比秋后算账要划算的许多,毕竟秋后算账那是要加利息的。
褚青鲵这是以进为退的止损法子,旬静能猜出其中一二,关键是周瞻源能否看破?
自以为是揣摩圣意的人历朝历代不乏有之,但有几人得以善终?
况且别人旬静不敢妄言,但她清楚以素王的心性城府是一定也看破了褚青鲵的用意的。
这一来二去的试探,若是真的弄烦了周瞻源,到时候能有好果子吃?
周瞻源略微沉吟,并未一时作答,却见两位青隼勘隐司师带着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年而至。
两位青隼自是通判西与西南,那一位老者与少年除了虞老和哒赞铎又能是何人?
大堂一时声音渐沉,通判西凑过脑袋,周瞻源附耳倾听。只两句话的功夫,皇帝陛下面色如常,场中诸位自是眼角瞟向此处。
通判西说完了话,当即便是端立在周瞻源身旁,也留给了举着檀木盛盘的哒赞铎一条路。
“西岐使节孛儿帖兰·哒赞铎拜见大幸皇帝陛下,谨代我主向陛下问安。此为我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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