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张麟乐对人头蛛的回忆,那细长的折腿架着歪曲人头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仔细看着玻璃瓶中的人头,都保持得很好,如果不是福尔马林,怎么能没有一点腐化的痕迹呢?
“我刚才在楼道看到了架着女游客头的人头蛛,估计另一个男游客也遇害了。”张麟乐说。
柴子洋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张麟乐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失败?”柴子洋说,“我们的任务又不是救人。”
张麟乐抿了抿嘴唇,露出痛心的神情:“人命关天啊,你怎么能如此事不关己?”
“张麟乐。”
“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柴子洋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一根小树枝,微微地戳了他的心房一下,痒得难忍,当他想要一把握住时,枝丫便生了刺。
“恻隐与同情会害死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张麟乐根本不相信,反驳:“你在以己度人,我们玄冥分部的队员可不是冷血的人,我们都是一群有信仰的好人。”
“呵,好人命不长,你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玄冥上一批的队员是怎么死的?他们是否有信仰?他们对这份无偿的相信后不后悔?”柴子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残忍。
张麟乐愣住,脸色忽然煞白:“他们是怎么死的?”
柴子洋看着张麟乐慌忙的神情,阴晴不定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不如你所想的善良,但愿你能有勇气坚持下去。”
“什么意思?”
柴子洋靠近了一点,眸仁带着火:“在不了解真相前,永远别说以己度人这句话,更不要提缥缈虚无的信仰。”
灼热的呼吸扫在张麟乐的侧脸,他抬眼看着柴子洋,瞳如墨云,藏着震惊。
“小心被打脸。”柴子洋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话已至此,柴子洋也并不愿意再说下去。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就在柴子洋以为面前这个少年要思考与纠结一阵子的时候,张麟乐却开口问道:“如果没有信仰,你为什么要选择加入华夏玄机会?”
柴子洋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待遇好。”
“这是什么理由?”张麟乐哭笑不得,“你就没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柴子洋抱臂扫了对方一眼,却发现张麟乐的目光坚定,如骄阳一般,与这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麟乐站得笔直,带着他特有的热烈与锋芒:“还有什么比家国的强大与人民的安乐更重要?我相信,我的信仰绝对不是一个假象,我会为正义奋战到最后一滴血。”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几年后,张麟乐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看向柴子洋:“这就是我的信仰,要来吗?”
你是暗夜中挑灯行路的惊鸿客,而我是白光下跨步追日的独行侠。
而柴子洋只回了一句话:“陪你。”
冰冷的空气中混合着血与死亡的味道,信任却在火焰的烈度,变成了永不褪色的虔诚。
如果人性注定残缺,我会努力接受一个残缺的信仰,如果正道崩塌,我依旧会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
李景行与徐栩在泰国周旋数日后,终于被人领着进入了一家阴庙,两人打扮得非常随意,人字拖,白T恤,背着背包,手上还拎着小摊上买来的芒果,怎么看,都像是自由行的旅客。
领他们过来的中间人姓杜,自称杜老板,大圆脸,啤酒肚,脖子上挂了好几块方形的佛牌,三人相识于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泰国禁赌不禁黄,可这两人对风月场所没什么兴趣,通过玄机会内线的关系,快速地打入了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两人索性就天天晚上泡在地下赌场赌博,静待大鱼。
“不错啊,张六碗,有才艺,饭没白吃。”徐栩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张麟乐从容地笑了:“多搭几根钢条,应该可以应付。”
“不能掉以轻心,这架空的中庭怨气很重,极有可能影响人的意志与情绪。”李景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张麟乐笑着,眼睛发亮,忽然,他的眸子暗了下来,“等一等......你们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没?”
李景行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在底层遇到的电梯,此刻正开着门,停在他们所在的九层。门里空空荡荡,恍若一口空棺待人入瓮。
徐栩低声道:“邪气,很重的邪气。”
张麟乐凭栏向下望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
徐栩刚要拨指起算,张麟乐就按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看到了,邪煞一层一层地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