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忘从那木床下取出了一个小坛子,将那张公子的嘴唇放到了坛子里,又仔细的用蜡封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坛子放回床下。
小忘再看到那张公子的尸体,将他一把提起,走入了地道之中。
小忘的表情又有了变化,又变得风情万种,仪态万千,若不是她拖着张公子的尸体,你一定以为她刚才遇到的是自己的情人。
小忘向那地道深处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打开了一个暗门,将那尸体扔到了暗门之内,便继续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了。
小忘在那地道里走得愈深,脸上的表情就愈加美艳,一个脱离世俗的仙女竟慢慢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娇娘。
小忘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小忘走到了地道的尽头,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的紧张与忐忑,甚至还有着如她年龄般相符的青涩。
小忘几乎是小心的敲了敲,然后慢慢地推开了那扇暗门。
门里也是一间屋子,不过这间屋子却不似刚才那间那样的寒酸,房间里虽然没有火把,四角却是青花瓷纹的八方烛台,门口处是一块高有五尺的水晶屏风,在烛台的映照下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小忘绕过屏风,那房间里有一张铺着锦缎的大床,床上放着一件通体雪白的貂裘,床边是一张紫檀雕花的桌子,桌上摆着四道精美的茶点和一斛浓香四溢的美酒。
小忘的双眼好似会放出光来一般。
但不是为了那茶点,也不是为了那美酒,而是为了桌边坐着的一个男子。
一个看起来瘦弱、孤寂、清冷又病恹恹的男子,穿着一身与这屋子并不符的破烂棉衣,用一种极是复杂的神情望向了走入屋来的小忘。
南宫恨我!
几乎整个江湖都在唾弃、追杀的男人,现在居然穿着破烂,就这样端坐在一个青楼内地道中的房间里。
小忘却并没有吃惊,怯生生的坐在了南宫恨我的对面,低声道:“那件雪貂裘是小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来的,公子为何不穿。”
南宫恨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答道:“小忘,这貂裘过于贵重,我受之不起,你能让我在这里暂住,我便感恩戴德啦。”
小忘脸上闪过了一丝幸福的神色,道:“才住这几日又算得了什么,公子若是愿意,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也无妨。”
南宫恨我将那身上的棉衣又用力紧了紧,一股刺骨的寒意在他的胸中扩散开来,甚至有些许的痛楚。
小忘,小忘。
也许真的是忘记了,才会幸福。
南宫恨我却忘不了他第一次带小忘到迎春苑的时候,小忘那羸弱、惊恐、迷茫又不解的眼神。可南宫恨我还是把小忘留在了迎春苑,把小忘交给了三爷。
他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可这一路上,他被戮天盟的江湖众人追杀,他也无意与这些人起任何的冲突,但戮天盟人数众多,紧追不舍,他既摆脱不掉这些人,又担忧冷阳一众人的安危。
南宫恨我几经辗转,才到了这深州城内,他不似那戮天盟的众人,一路本就风餐露宿,劳顿非常,那残梦山庄虽近在咫尺,却仍触不可及。
南宫恨我决不敢冒着引来戮天盟之人的危险,轻易到残梦山庄与冷阳他们汇合,如若如此,自己虽是贱命一条,不足挂齿,但他决不能连累了冷阳和夏冰婵。
决不能!
但深州城已然被戮天盟围住,山统似乎也在暗中助力,南宫恨我就算手眼通天,也难不惊动戮天盟而安然离开。
可南宫恨我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冷阳与夏冰婵,他只有做出他最不喜欢的选择——杀出重围!
南宫恨我打探了几处戮天盟落脚的地方,他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待夜幕降临,便拼个玉石俱焚。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跑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来,向他讨要赏钱。
南宫恨我看这个小乞丐也不过七八岁,看着甚是可怜,便把身上不多的铜板给了他几枚,那小乞丐抹了抹挂在脸上的鼻涕,豁然笑开了。
南宫恨我觉得有趣,便问道:“你在笑什么?”
小乞丐摇了摇手指,低声道:“不要动手,明天城西,有人见你。”
不待南宫恨我回答,那小乞丐便跳着离开了,南宫恨我略一思索,想那城西之人必是友不是敌,当即也放下心来,准备明日便到城西去。
可南宫恨我想来想去,却仍想不出究竟有谁是在帮他。
第二日一早,南宫恨我趁着尚未天光,便向那深州城西进发,戮天盟之人本每日便或乔装或易容的在这深州城里,岂料今日街上却几乎全无一个戮天盟之人,南宫恨我心里自是暗自感叹,对这城西之人的真面目更有着几分的忌惮。
那小乞丐并未告知南宫恨我到城西哪里去见那人,南宫恨我被追杀多日,终有闲暇之余,便在这城西信步闲逛起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甚是普通,但却让南宫恨我一眼便注意到了她。
因为这女子也不着粉黛,穿着素雅,竟与夏冰婵甚是相像,恍惚间,南宫恨我的一句“婵儿”竟堵在了嘴边,险些喊了出去。
南宫恨我一时心里竟有些烦乱,待他宁静了心神,那女子竟向他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那女子径自走到了他的身前,盈盈的拜了一个万福。
“楚公子,你……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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