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觉得有点时间画画是一件奢侈的事。”
而后四筒也喝了点啤酒,“哪来的那么多自己,不就是压抑无处释放,臆想出一个陪你说话的人而已。你是有才的人,俺这样的比不得,只是觉得道理差不多才说了这么多。画家,相信我,酒馆可以把你拴住,这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戴奇忽然看向了四筒。
画家似有若无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可是和我说过,这里不缺服务生的。”
“你替我不就是了?”
“什么?”
“我有事要去处理,恐怕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呢就在这里试一试,把自己填饱和了,要是有用你就继续干下去,要是没用……那你就是真废了。”
画家轻轻笑了出来,话说这一刻的四筒也和他一直认为的都不一样,从前觉得他倔得像牛、说话难听还时不时让人尴尬,今时却把话剥了个透,更是似乎带着几分真挚。
“我再去拿点酒。”
四筒刚一离开,戴奇便随了上去。
“想好了?”
“奇哥,我有我的问题,你也知道我的问题。不是不想留在这里,只是有的时候路子不归自己选,再这样下去,我都能看到好几个自己了。快三十五了,快三十五了。”
四筒一脸苦笑看着戴奇,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筒子,你别错意,我不是要留下你。”
“奇哥,我明白。假如啊,我说假如,假如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哪怕是这样的夜班,我也会一直和伙计们走下去的。可惜,我有很艰巨的任务,一天比一天艰巨。”
戴奇看着四筒,不明为何诸多的画面萦入脑海,尤其是初次见面时他细数相亲对象的样子。那时的四筒是带着苦闷和彷徨,而眼下的他,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奇哥,我明天就不来了,也不用送我了,你和伙计们说一声,就说我回老家了。”
“还会回来吗?”
“会的。”四筒坚定点头,“说起来我们好好喝一次的时候还是五年前呢,后面一定再来一顿!”
“到时候带着媳妇一起来。”
四筒笑了出来,“奇哥,这五年,谢谢!”
“这还没走就生疏起来了?”
“该谢还是要谢的,迟到不扣钱、请假还能拿份子抵的老板,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戴奇也笑了,“有事没事打打电话。”
“一定!”
“也要常来酒馆坐坐。”
“一定!”
转过头去,戴奇却神色黯然。
人与人的分别,切莫拿当下的情绪想今后。
曾以为老了还能同喝一壶烈酒的人,走着走着就淡了,哪怕是牵肠挂肚以为“神交”的人,也会不知不觉就散了。
还有颇多的“三年之约”“五年之会”,到头来,连上铺兄弟的婚礼都未必能参加。终归是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网,各自的当下各自的忙碌,各自的水深火热各自的一地鸡毛。
更不要说他和四筒这种“半路相逢”的人了。
理智如斯,可戴奇对四筒的离开分外不舍。
正是满心思量的时候,忽听那边扬起嗓子——
“奇哥,三号桌点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