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睡着了。
她移步到他跟前,缓缓开口。
“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剩下的干粮留给你。”
楚淮槿睁开眼,目光深邃空洞。
“多谢姑娘好意,但在下乃将死之人,吃了也是浪费。”
见他破罐子破摔,毫无求生意志,慕轻酒脱口而出。
“放心吧,你命大,死不了。”
“双手已废,就算能活命,也是个废人。”
“能治。就算治不了,这不是还有脚么。”慕轻酒不打算再跟他啰嗦,准备带着春秀离开。
她刚走开几步,楚淮槿又开始滔滔不绝。
“姑娘,在下想通了,与其坐在这儿等死……”
慕轻酒懒得听他絮叨,找回马车,费力地将春秀弄了上去。
楚淮槿一个人也能说很久,末了,问了她一句。
“姑娘,你意下如何?”
眼下,慕轻酒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也没清楚他问了什么,甚是敷衍地应了声。
“嗯。挺好的。”
“这么说,你答应带在下离开这儿了?”
“什么?!”慕轻酒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什么时候答应带着他了?
楚淮槿站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来到马车前:“那么,在下就先谢过姑娘了。”
慕轻酒眉头紧拧,喝止他前行的脚步。
“等等,你给我站那儿!”
与此同时,楚淮槿突然被石头一绊,整个人朝前倒去,撞到了慕轻酒身上。
“嘶——”后背猝不及防地顶到车辕,慕轻酒痛得眉头紧皱,入眼便是男子那张俊美的脸,反应甚大地推开他。
楚淮槿深邃的眸中,深藏异样的光亮。
“抱歉,是在下冒犯了,方才事出突然,但在下保证,绝对没有碰到姑娘的身……”
“住嘴!”慕轻酒愤懑不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强忍住想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没碰到?
难不成是她自己撞上车辕的?
沉默片刻,楚淮槿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
慕轻酒一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烦躁。
“我让你住嘴,没听到吗!话这么多,真啰嗦。我要办正事,带你离开可以,现在就给我滚到马车里去!”
要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她真想弄死他。
她绝对跟这鬼地方八字不合。
莫名其妙就被占了便宜,对方还是这么个得了便宜拒不认账的玩意儿。
慕轻酒火气甚大,坐上车辕后,却见楚淮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走不走!”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想驾着马车离开,管他是死是活。
楚淮槿看着虚弱不堪,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马车里有位姑娘。男女有别,光天化日共乘,于理不合。”
慕轻酒的额头上降下几道黑线,牙齿咯咯作响。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守着读书人那套礼呢。
看在他身份尊贵,家财万贯的份儿上。
她忍!
东方天空已经见白,慕轻酒从裙摆撕下一长条,一端系着楚淮槿的手腕,另一端被她攥在手里。
她一手牵着他,另一手牵着马,一路步行,场面十分滑稽。
“姑娘,这一带常有山匪出没,我们需尽快去官道。”
慕轻酒的眼角狠狠抽了抽,毫不客气地怼道。
“嫌我走得慢是么。你最好搞清楚,如果不是你这位爷,我这会儿早就到地儿了好么!”
即便被指责怪罪,楚淮槿依旧保持着风度,语速不紧不慢。
“姑娘,你身上的戾气有些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萍水相逢即是缘,在下愿意替姑娘解忧。”
还能说这么多话,慕轻酒怀疑他压根就没受伤。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澄澈的眸中覆上些许不耐,直接回呛。
“什么缘?孽缘么。想让我顺心,简单。你,管住嘴,迈开腿,别在那儿跟个和尚似的喋喋不休。”说着,她加快了步子。
生平第一次被人嫌话多,楚淮槿的嘴角微微上扬,古井无波的眸中有了些许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