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百鸟归巢

    十二日夜晚，思齐她们刚刚来到金府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金宁就急忙喊着：“快走，快走！”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金媛半披着头发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拦了金宁一下。

    “毓秀的师姐们都回来了！正举着火把，提着灯笼围在毓秀门口呢！”金宁兴奋地说着。

    只见金媛仍拉着金宁，露出担忧的神情，脸色也被月光衬得有些透明：“不要掺和进去了，太晚了。”

    但金宁还是意气风发，执意要去，她略带了些哭腔，希望求得姐姐的支持：“这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不能不去，阿姐，你是明白的。”

    金媛看着金宁身旁同样神色恳切的思齐，还有后面一脸严肃的云逸和眼里充满着希望的依依，她松开了金宁的袖子，回屋提起桌上的灯笼：“那我同你们一起去。”

    金宁正要劝姐姐留在府中，府外就传来了阵阵匆忙的马蹄声。

    “阿姐，我陪她们去，你身子还弱，且待在府中小心染上风寒。”金容铿锵有力的声音穿过长廊。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明日白天才会回来。”

    “在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妥当，闲来无事我就先骑马回来了。”

    金容将姐姐扶回屋内，向金媛保证了金宁几人的安全之后，便拎着几个灯笼，吩咐若水备车前往毓秀书院了。

    学生全部离开之后，由礼部和户部负责停办毓秀书院的收尾工作。因为审议院要求书院在学生走后两日内就要彻底封门，所以此刻两部的执事正在里面紧锣密鼓地清点着书册和账本，全然不知院外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数十名女子。

    思齐几人本想从毓秀后面那条巷子绕过去，但等思齐几人靠近的时候，才发现巷子里已经挤满了人群，灯火通明，马车已经无法继续前进，她们便提着灯笼挤进了人潮之中，一步一步挪到了正门。金容一手拽着想一直往前挤的金宁，一手护住一路小碎步跟着的思齐，而思齐还拉着云逸和依依两人。

    师姐们没有迈入无人把手的书院，只是在书院门口聚集着。钻入人群，思齐才发现，师姐们披着的都是毓秀统一为学子准备的披风，上面还绣着云朵和鸽子。不知是被火把热的，还是被周围的灯光所映衬的，师姐们的脸颊已然变得通红，众人围在一起竟觉不出冬夜里的寒冷。

    思齐她们在人群的后方，她环顾四周，发现人群中不止有金容一位男子，古坂先生也在角落里守着。他还穿着下午送别时的那身衣裳，只是神色凝重许多，不似下午那般轻快。他将灯笼放在身边稍矮的一处围墙上，为前面的师姐们照耀出一小块光亮。还有几个男生就站在前面，站在师姐们的身边，不知他们是哪间书院的学生，还是得知师姐们回来前来支持的路人。

    可能是外面的灯光太过耀眼，雅正楼里的执事们终于意识到了院外发生的事情。户部的李执事迈着大步走了出来，而他身后的执事则一溜烟跑了出去。

    “各位毓秀的学子，现在毓秀正在进行清点工作，就不方便招待各位进来了。”李执事咧着嘴笑着同底下的近百名师姐说道。

    以前思齐在毓秀碰见李执事的时候，他好像也是一直在笑，尽管他并不认识思齐，也还是会和思齐问好。有一次思齐去找执事报备先生们填的单子，就正好碰见李执事在屋里阿谀地和执事甲乙聊着家常，夸耀着毓秀的办学是多么成功，多么有意义，尽管思齐已经瞟到执事甲无意间翻起的白眼。

    “毓秀为何停办！”

    “毓秀怎能停办！”

    “毓秀不能停办！”

    看见李执事出来，师姐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思齐的四面八方涌现。金容护了一下思齐的脑袋，怕她被旁边举着火把的师姐误伤。人群在不断地扩张，思齐后面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发现她的那些南阳同学也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来了？”

    “来了。”

    一群人望着站在台阶上的李执事，等待着他的下文，火把噼里啪啦地烧着，溅出几粒火星。然而，没有等到李执事的说明，迎接思齐她们的是军部士兵的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