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地成了这孤儿寡母家的上门女婿。
只是,吕律在伤好后,还是继续这营生,往来海城和东北,两人终是聚少离多。
生意越做越大,本以为可以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了,谁承想,酒后被人鼓动花了大钱开公司,结果他以为自己交往多年的朋友不会坑自己,一番口头画饼后,他没细看合同,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
正是这一纸合同,让他的一切成了嫁衣,被人坑得倾家荡产,还欠下不少债务。
非但没给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媳妇儿带来好点的生活,反而将一家子拖进深渊,遭受无数白眼、欺辱和困苦。
一想到这事儿,吕律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现在,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去他娘的海城,就回大荒山里,用尽全力,好好陪陪自己的媳妇儿,让她们真正过上好日子,算是为上一世的亏欠做出补偿!”
做出这个决定后,吕律当天在城里找了同在农场当过知青的朋友,直接将自己的工作资料低价卖给他,得了几十块钱。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那对父子……
当天,他起身去了海城火车站,买了前往东北的车票。
烧煤的绿皮火车哐哧哐哧地一路走走停停,还是那么慢,人还是那么多,车厢接头处,过道上,还有厕所里,都挤满了人。
原本是有座位的,结果,只是去取了一次开水回来,看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一个带娃的女人,明明看到吕律回来了,却不肯让座地抱着娃娃装睡。
在这种车子上,能有一个座位,绝对是天大的享受。
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想想还是算了。
从行礼架上取下背包,打开后,取了被子塞到座位下面的地板上,人也跟着钻了进去躺着。
以前经常乘车往来海城和东北,人满为患的车厢里,为了能让自己稍微舒服点,他看过不少奇招,这就是其中之一。
一旁的人见了,纷纷效仿,有的找了报纸,有的用衣服,纷纷抢占座位下那片难得的空地。
不多时,旁边躺下了另一个人,个头挺大,蜷缩着,还拿着个大馒头干啃,噎得脖子一伸一伸的。
见吕律朝自己看来,他狠狠地再次咬了一口才示意说:“来点?”
吕律摇摇头:“甭客气,我自己有!”
他自己也取出沾了星星点点煤灰的馒头,在以脚臭占据主导气息的座位下啃了起来。
“兄弟,你们那里分田到户了没有?”
吕律摇头,他一个海城的待业青年,分啥地啊。
他原本就不是海城本地人,更是在北大荒呆了八年之久,尤其是在北大荒垦荒农场,结识了来自各地的人,口音变得非常杂,也能听懂不少地方的方言,他被大个子误以为别的地方的人了。
“我山东的,家里分到好几亩地,这下有盼头了,听说最先分田到户的人,粮食都高产,能吃饱了……”
大个子很能说。吕律默默地听着,只是偶尔象征性地应付两句。
自己的座位上换了一拨又一拨人,吕律在车上挨过几天几夜,几经辗转,总算到了魂牵梦绕的山岭腹地——伊春,下车的时候,双脚已经差不多不会走路了,浮肿得厉害。
好不容易挪下车子,他在站台上使劲拍打着自己的双腿,然后慢慢地来回走动,适应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活泛起来。
“欸……小吕……是小吕不?”
刚出了车站,吕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吕律猛地扭头,看到一个魁梧精悍的汉子正笑呵呵朝着自己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