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心?
鬼师的住所在入谷不远处的一片松林中,竹制的茅舍,院前一笼金银花的竹篱,院中两块平滑发亮的青石,屋后传来叮咚泉响,一阵风过,排排幽竹低呤浅唱。
小猛到的时候,屋里没人。他在屋后的一棵桂树下,看见了把脚浸在温泉中、独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刀子。刀子两手拄在身后,仰望着天上朦胧的月儿,神情凄冷、目光迷离。
小猛正想上前,风中传来时明时暗的铃声,铃声很清脆,但不刺耳,象精灵的召呼,又似情人的轻唤,是铃儿来了。
刀子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起身,只在神情里掺了一点淡淡的恭敬。
铃儿蹲到泉边,扯根野草在水里划着,不看刀子,盯着水面道:“你能留下来吗?”
刀子不说话,把挂在胸前的一个东西含在嘴里。铃儿扔了野草,跳到刀子坐着的石头上,弯腰看着他,“你生我爹爹的气,连我也不理了吗?”
刀子吐出嘴里的东西,那东西在他胸前划着淡绿的光痕,他把脚伸出水面,穿了鞋,铃儿忙拉住他,“我请你留下来,好吗?”
刀子顿了一下,幽冷的神情变成调皮的样儿,“没道理啊!”他跳到了岸边。铃儿追上去,依旧拉住他,“我留你,不够理由吗?”
刀子淡淡一笑,“你用头领女儿的身份?还是别的?”
铃儿咬唇含泪,眉峰微蹙,欲言又止。躲在暗处的小猛不免奇怪,这刀子木讷得很呀,他看不出铃儿喜欢他吗?还是他太恨头领,连他女儿也讨厌?或者他自知不配拥有铃儿?但他的神态竟有几分轻狂,甚或是隐隐的敌意。
刀子见铃儿哭了,这才正色道:“小姐,谢谢你以死为我求药,请回吧,天快亮了,我还得收拾东西呢!”
铃儿迟疑着松了手,见刀子果然头也不回,她终于哭出声来,“我喜欢你!请你留下,好吗?”
刀子依旧没回头,却顿然不动。小猛乐得在心里打悠秋,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傻小子?
谁知刀子冷冷抛来一句——“可我不喜欢你!”
杵在地上的铃儿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一张如玉的脸更加苍白,眼里的波光如遭冰冻,面上的清流却难以收拾。最终还是以手堵嘴、将信将疑地跑了回去。
小猛也吓了一跳,刀子啊刀子,你就是不喜欢她,也不用如此伤人呀!这么个花肤雪肠、玉貌冰心的女孩,你这般无情,何苦?小猛这样想着的时候,忍不住站了出去。
“谁?”刀子很冷静,一点不象在问一个突然现身的陌生人。
“我叫多昌,”小猛不敢以真名相对,“代替波娇小姐殉婚的是我妹妹多吉。”
刀子盯着小猛,不象在看一个人,仿佛他看见的是一块石头、一棵树,或者一堵墙,眼光中没有疑问,也没有惊惑。
小猛早就猜测刀子肯定性情怪异,所以不奇怪刀子的态度,“我们能谈谈吗?”
刀子不搭话,绕回屋子去了。小猛追上去,见他正收拾行装,又见他对自己没有明显的反感,便轻声问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刀子往一个布包里塞进两件衣服,冷冷道:“你快走吧,我师父回来看见你,会不高兴的!”
小猛见他肯理自己,趁机问道:“你师父脾气不好吗?”
刀子瞟他一眼,神情并不气恼,语气依旧冷淡,“师父就回来的,你快走吧!”
小猛断定他的性情虽冷僻,但脾气不坏,就试探道:“你师父哪去了?”
“师父去祭坟,我们天亮前就得离开。”
小猛见他答了自己的话,便又拿话去引他,“你们真的不回来了吗?”
刀子不语,把包袱打好结,从墙上取下一根宽边皮带系在腰上。小猛一看就知道那腰带里有暗器。只听刀子道:“想办法救你妹妹吧,何必贪图富贵?”
小猛心中一动,不料如此冷面的人竟会顾念他人的生死,而且听他的意思,可见气节不俗。“已成定局!”小猛故作懊恼道:“现在想反悔,只怕来不及了!”
刀子神色略动,朝门外飞快地瞟了一眼,随即向小猛凑上一步,“我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师父快回来了,你听好,墓室的唯一出口在谷外的热lang峡,只要你能穿越黑涡流,就可以救出你妹妹……”
刀子一语未了,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鬼师阴冷的声音,“刀儿,你在跟谁说话?”
刀子立马变了个人似的,差点想把小猛塞到床底下,可是师父已经一脚跨进门来,吓得他双手捂了嘴,身子抖如筛糠。
鬼师一见小猛,如见蛆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扭头怒视刀子,“你跟他说什么了?”
“不……不曾说什么。”刀子战战兢兢,口齿不清。
鬼师双眉紧锁,“不曾说什么?那你刚才鬼崇的声音为了什么?”
刀子“扑通”一跪,不敢答话。
小猛见他为自己所累,忙出言开释,“您不要生气,他实不曾跟我说什么。我想知道墓室的出口才深夜到此。如果鬼师肯相助,多昌永世不忘您的大恩。”
鬼师冷哼一声,他连瞟视小猛都显得极不耐烦。“争名逐利,多少人为了富贵可以置生死不顾。你家为了攀荣显贵,竟不惜下如此赌注。既如此,何必再图其它?以此取巧者,不胜枚举。你回去吧!”
小猛偷偷去看刀子,这小家伙正悄悄给自己使眼色呢!他心头一热,忙躬身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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