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过,先跟你道声辛苦。”皇上柔声道。如辰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眼神中满是炽热的情意。她心中一跳,也顾不得失礼,站起身,缓缓走到亭外,拾阶而下,下了台阶,便是汉白玉砌的栏杆。她凭栏而望,月挂中天,水面上倒映着月影,微风习习,吹动了她的长发和外罩。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目光一扫,皇上缓缓踱了过来,与她并肩站着。
“月色真美。”皇上轻声道。
“是。”的确很美,美得让人的心都柔软起来。“我记得小时候听曲,曾有’记侬夜月倚栏景,惹我廊桥忆旧时’的句子。如今回想起来,倒很是贴切。”
“幼时听曲?可见你倒不是江湖草莽出身,竟是个大家闺秀了?”皇上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信息。
如辰有些后悔自己一句话提起了幼时,可是话已至此,也无法不答,只好道:“也算不上大家闺秀,只是家境尚好。”
“既如此,为何会流落到月影宫为杀手?”
“天有不测风云,一夕之间满门被屠。不得已才流落江湖。”
如辰忽然觉得这皎洁的月光有些恼人,让她心中莫名的柔软,连戒备之心都提不起来,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皇上果然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有这样凄苦的身世,朕竟从来不知道。”
“前尘往事不可追,不提也罢了。”如辰试图转移话题。
“那你可还有亲人?”
即使心中柔软,如辰脑中也忽然警铃大作。可是皇上直言问出,她能在这天下至尊面前如此公然撒谎吗?这岂非欺君?
她咬着嘴唇犹豫半晌,才道:“我不想说,请皇上恕罪。”
“好,朕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罢了,朕不逼你。”隔了半晌,皇上才慢慢说道。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抬头看着月色。静谧的夜空,皎洁的月色,一望无际的湖水,微佛的清风,并肩而立的两人。如辰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旖旎起来,忙转身,低头道:“若是无事,微臣就先退下了。”
皇上刚刚勾起的心绪被她打断,哭笑不得道:“好。”
如辰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王全安,她的来历底细,当真一点都查不到?”皇上神色严肃起来。
王全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匆忙跑上来道:“有日子没查此事了,皇上为何忽然问起?”
“她一定还有亲人。若是没有,直接说没有就是了,何必缄默不言?只是朕不知道,她已经为朕做事这么久,且一直很是尽心。她跟朕之间即便有过不愉快,如今也算是相熟了,难道还担心朕算计她的亲人?这其中有什么内情让她不愿告诉朕她的亲人是谁,她又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朕?”
“皇上是担心她不忠?”
“不是不忠,若是不忠,她大可不为朕办事。她往江湖上一遁,朕也没有办法。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老奴会着人加紧去查的!”
唐少德最近忧思重重,人都瘦了许多。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他忠心,以为他是因为睿亲王被贬为龚政王,心情难过才会如此。加之最近满府里鸡飞狗跳地查谁走漏了风声,连着处置了好几个厨子和下人,龚政王也觉得他是操劳所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病在哪里,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他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或许真的从今往后无事也说不准?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日他刚忙了一天,在回自己下处的路上忽然闻到一阵异香,来不及反应便失去了意识。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全身粽子似得被绑在椅子上,立刻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我有钱!你们要多少?”
“嚷什么嚷?我不是人哪?”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注意到屋里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人。那人慢腾腾地翻了个身,冲他没好气道:“正睡着觉呢!老子正梦见吃烤羊腿,被你一喊,吓得掉地上了,一口都没吃着!”
唐少德在记忆中搜寻着,他不认识这人,却又觉得不知哪里莫名的熟悉,忙求告道:“好汉,我有钱!要多少有多少!您说个数儿,只要能拿的出来我绝无二话!只求你饶了我这条贱命!”
“啧啧,看来你还是挺惜命的。”那人贼笑着一翻身起来,蹬上鞋冲他慢悠悠踱了过来:“不过你的钱我是看不上。唐少德,才过了一个来月,前尘往事你不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唐少德耿着脖子看着他,默默思索这人到底是谁。那人见他不认得,笑道:“我给你提个醒儿。”他掏出一张面具,往脸上一抹:“看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