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原本就占着下风,再这样苦战下去,兵士们体力顶不住,如果不尽快把北周人赶回去,就很可能被突破防线!
可是汴州军呢?居然在此时还能成阵!他正在努力平复着心绪,又发现了汴州军阵型的一个奇妙之处。小股的骑兵很快就会被那锯齿收割,一旦撞上大股骑兵,那正对的汴州军就快速向两边分开,像是锯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待到将北周骑兵整个包入阵中,又快速合拢。等待着这股北周骑兵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围歼,他眼看着这一股至少千人的北周骑兵如同一个圆圈渐渐缩小,最后彻底淹没在汴州军的人海中。
不仅如此,在最外围和敌军直接相对的兵士一旦有伤损,或是体力不支,就会迅速退下来转移到阵中,在阵型的保护下休息,后面立刻有人顶上来。远远看去,那阵型虽一直保持着,其中的人头却在有条不紊的流动着。
立仁军和虎丘军的压力顿减。汴州军阵型在连续收割了五六千北周骑兵后,战局开始发生了变化,北周军心开始涣散,骑兵不再猛冲,而是望风而逃,逐步开始向恒水河边退缩。
如辰一边砍杀,一边逐步向那忽格的帅旗所在地接近着。她体力逐渐有些不支,膝盖开始疼痛,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即便如此,对付骑兵仍旧不落下风。近了!她已经看到了漫天黄沙中那帅旗,甚至看到了忽格那蒜头鼻,扁平脸,和满脸的络腮胡子。沙场之人的直觉出奇的敏锐,那忽格正好朝这边看来。她正准备拼尽全力杀上前去,忽然有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她回头一看,是失散许久的鲁放。
她此刻脑子并不清楚,马上欣喜道:“正好你来了!快同我合力杀了那忽格!”
鲁放不由分说,拖着她就往回撤。她杀红了眼,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有病啊!你拉我做什么!我们应该去那边!那边啊!”
“你才有病!”鲁放压低声音怒声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不是来战场杀敌的!此时杀了忽格,后面的事情你可有办法收场?”
她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脑子忽然清醒了,悲凉地苦笑着叹道:“是啊!是我错了!我们原本就不是来杀敌的!”
鲁放表情柔和了些,径直拉着她往回退。那如同锯齿一般的汴州军已经轰隆绞杀着赶了上来,一队队北周骑兵毫无士气,面如土色地往回狂奔。那忽格一看势头不对,也举起手一挥。“呜~呜~呜~”北周城楼的号角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急促的三短声,北周骑兵开始蜂拥而退,城门大开,先头部队已经冲入了城内,后续的也都退回了河里。孟珞的军队推进到恒水边,箭矢又密集地射了出来,无法再往前推进,只好撤了回来。
北风暂停,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一夜苦战结束了!
遍地都是尸体和伤员,有北周人的,也有己方的。此刻唯一还有余力的是汴州军,孟珞和李行曾冶带着众人四处搜寻着。李行胳膊上受了轻伤,孟珞和曾冶无事。汴州军将己方的伤员抬到后方,死者集中在一处辨认登记。敌方的士兵伤员则再补一刀,死者就地掩埋。大多立仁和虎丘军都累坏了,即使没受伤,也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如辰任由鲁放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她脑子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跑到最前面去了?也不告诉我。”
“他奶奶的!我待在敌军中还比后方安全呢!省的他娘的遭暗算!”鲁放忍不住爆起了粗口。如辰诧异道:“怎么?他们也朝你射冷箭了?”
“是啊!射了两回!得亏老子命大!咦?也?这么说你也遭暗算了?”鲁放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如辰。
“我敢肯定是孟琨干的!”如辰跺了跺脚,恨声道:“可惜我没有证据!他周围虽说有人看见,但不见得敢站出来指证。这帮鳖孙!做事真是毫无底线!你说我们怎么办?”
“皇上派来的抚慰使,吃个哑巴亏,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这么按下不提了?不妥吧?”鲁放冷笑道:“必须跟他讨个说法!”
如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即便他交不出凶手,也不能让他觉得我们俩是好惹的!要不然他以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你可还能走得动?我们找他们去!”鲁放似笑非笑。
“切!小瞧我!”如辰嘟着嘴不肯示弱,暗中却揉了揉已经发酸发痛的两腿,又抱着两手捏了捏一使力就会颤抖的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