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里传来赵乐萱带着一丝欢快的声音。
“晗彦哥,朵朵生小宝宝啦,可爱吧?”她欣喜异常地用手指着眼前的猫窝,干净整洁的纸板箱里,一大四小安静地躺着,偶尔有一个萌萌的小猫头傻乎乎地摇晃一下,眼睛却没有睁开,爪子只有手指般大小,趾头小得仿佛要用放大镜才能分清,却是毛茸茸粉嫩嫩地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揉一揉。
身边坐着的人半天都没有回答,甚至连个单音节都没有发出。
赵乐萱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张晗彦眼睛看着纸板箱,眼神却没有聚焦在那里,表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赵乐萱就是能感觉到,张晗彦现在心里很难过。
张晗彦坐在石阶上,两条长腿支起,手肘靠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扭头看着纸板箱里的小动物。
他依稀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曾经养过一条黄色长毛的小狗,有时候会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后来这条狗去哪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韩珂在上初中的时候,好像她家里也养过一只小狗,只是她非常嫌弃家里有狗毛,而且小狗经常会扒着她的腿把她的丝袜抓破,后来那只狗就不见了踪迹。
他还记得母亲会抱着他,对着画板和他轻声细语地说话。留在他记忆中的面容已经模糊,只记得照片中的模样,记得她讲话轻轻柔柔的,像微风拂面、又像暖阳轻照。
他看过母亲的的日记,八岁时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稍有不慎就被喝斥,一件小事就会被罚不准吃饭,而她的父亲最大的表示就是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然后袖手旁观,仅此而已。后来,父亲陆续有了两个儿子,那是历经风雨之后的圆满爱情的结晶。再后来,连歉疚的表情都没有了。
母亲好不容易熬到硕士毕业找到工作,却被逼着嫁给继母的乡下一个亲戚,那人五大三粗大字不识。于是,张承宣乘势而入,一张完美的俊脸和一张甜言蜜语的巧嘴,让母亲相信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真心相待。
从此,从一个深渊踏入了另一个苦海,早早结束了她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他一直无法释怀,自己的母亲能放下尚是稚童的自己,离开人世。
但是,他仔细地阅读母亲留下的日记,从字里行间能感觉出来,母亲在结婚前就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倾向,对婚姻和幸福生活的向往,让她厌世情绪缓解很多,可是后来的许多事,让她已经不堪重负的生命彻底丧失了活着的希望。如果那时有人开解,有人劝慰,母亲也许就能活下来。
可是,这个人始终也没有出现。张承宣一家和舒凯明一家,就像是张口血盆大口的恶兽,无情地吞噬了她的生命。
活着真是辛苦啊!
在没有家人,失去亲人后,终于也失去了爱人吗?
他好像自己被一股力量引导着,不自觉走进一个黑暗却似乎安全放松的地方。
张晗彦默默地想,我为什么不是一棵树、为什么不是一阵风,我死了后能变成一片云、一滴水吗?
他很安静地思考着,旁若无人。
赵乐萱觉得边上的张晗彦,周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沉寂抑郁的气息。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只剩下躯干在此了,全部的精神已经不知去向,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
赵乐萱看着面前的朵朵,瞬间有了主意。
她转过身把张晗彦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扒拉开。
张晗彦把眼神放在手上,表情却没有变化。
赵乐萱轻轻地把他的两只手朝上交叠在一起,从朵朵身边把那只纯灰色的小猫崽轻柔地拿起,慢慢、慢慢放到张晗彦的手心里。
朵朵不安地要站起来,赵乐萱连忙摸着它的背安抚,“朵朵乖,叔叔来看你的宝宝。每天给你饭菜的钱爷爷,就是这个叔叔费了很大力气才请来的,我们要谢谢他哦!”
朵朵终于稍稍平静,赵乐萱看向张晗彦,“晗彦哥,这个是朵朵最厉害的宝宝了,它第一个吃到奶,把其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挤到一边,你看你看,他已经半睁开眼了,可爱吧!”
张晗彦手心里托着一只尚未全部睁眼的小奶猫,刚开始神情都没有一丝改变。
可是不多久,慢慢地,有变化了。
他的眼神开始慢慢聚焦,有一抹柔软出现他眼中,虽然瞬间消失不见。
脸上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开始有了动作。
他把小猫崽放到左手手心,右手食指轻轻地碰了碰它的小耳朵。
他记得看到过一张照片,一只胖胖的猫咪,圆溜溜的脑袋上,耳朵边被人不合时宜的别了一朵小野花,但整张照片就是出乎意料的活泼和灵动。
也许,等你长大了,也会被别上一朵小野花,出现在她的照片里;也许,没有等你长大,就已经离开此地去了别的地方流浪,没有机会在照片里别上野花。
不过,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足够了。
至少,你曾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给喜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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