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侯府需要实权,她离了皇宫,现在什么权力也摸不着。
若她是男子,还能去争一争文武官职,还能承袭爵位拥有自己的封地和亲兵,可惜她不能,卿战也不能。
定北侯在暨阳的百万里封地,下一代都要归还给司氏了。
她不甘心!她不恨她不是男子,她恨的是司氏藏良弓、烹走狗!让无德无才的人坐在皇位上,她不服!
不知不觉间,已经坐在了铜镜前,疏影洗去她面上的脂粉,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瓜子脸,她的嘴脸扯出一个笑容,镜中的这张脸也跟着笑,她皱眉头镜中人也跟着皱眉头。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铜镜束缚着倒影,没有丝毫自由,一举一动都被时局牵动着。
明明眉眼还是那熟悉的模样,却不能同上辈子一样恣意妄为,敢爱敢恨。爱与恨都藏在了她心底,面对爱人与仇人时露出的微笑是相同的。
疏影取下她头上束发的白玉梅花簪子,如墨的青丝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铺满了娇小的脊背。
发梢落下了一朵粉色重瓣牡丹花,疏影将它放在了桌上,定睛一看,上头还粘了一支墨兰,她不由疑惑道:“公主,您怎么把牡丹和兰花簪在一块儿了?”
卿千玑讶异地回过头,一脸迷茫:“没有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只戴了牡丹——”
说着,她怔愣了片刻,随即捡起了地上的那支兰花,清幽的花香入鼻,她捧着兰花低低地笑了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疏影难得瞧见她这么真心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卿千玑垂眸望着兰花弯着眼睛笑,复又小声地出声询问:“疏影,若是有人在春花宴时送你兰花,说明了什么呀?”
“说明……说明那人对你有倾慕之情。”
“哦,这样啊。”卿千玑又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过了一会儿她收起了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份红色漆面的书帖。
她将婚书小心地收进妆匣里,虔诚地合上了盖子,小声呢喃道:“你再等等我,若未来有一天我能将前尘旧事了尽,若你那时还愿意……”
“可是你已经将婚书都还给我了,应该是不愿意了吧。”
疏影安静地用牛角梳子替她梳着头发,不该听的话她听不见,不该问的话她也从来不会问,她只是心疼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孩子,那清瘦的肩膀上扛起了整个定北侯府。
蓦地,听到底下的人柔声询问:“疏影,你也到了待嫁的年纪,是否有心悦的人?”
“奴婢……从小在宫里长大,接触的男子几乎都是太监,哪有什么心悦的人。再说了,看惯了后宫妃嫔们的浮沉荣辱,奴婢也想明白了,与其嫁了人围着一个男人转,倒不如一辈子跟着您。”
“是啊,女子活在这世上,已有诸多不容易,嫁了人就更是艰难。”
她梳头的动作顿了顿,又温柔一笑,“公主不必担心这些,世子是个会疼人的。”
“从司琨开始,我这双手就已经不干净了,日后还会再脏些。他是皎皎天上月,不能栽进我这沟渠里。”底下的人身子僵硬,再没有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