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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沐秋围猎,杀机四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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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帐外候着的婢女见盛明颜出来,立马上前将人打量了一遍,迟疑地开口问道:“侧妃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回吧。”盛明颜看了眼夜空中被乌云遮住半边的月亮,笑着叹了一声道,“你且等着吧,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恰在此时,独孤长生巡夜到了皇帝的营帐前,瞥见了盛明颜带着婢女离去的背影。他警惕地皱起刀锋似的长眉,唤来守夜的侍卫问道:“刚才三皇子的侧妃过来做了什么?”

    “回禀独孤大人,属下不知。”那侍卫拧着眉心仔细回忆了一番,而后接着说道:“但皇上今日回来后心情就不太好,侧妃娘娘走后就更不好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营帐内又响起了贵公公的哭叫声,“皇上您息怒啊!”

    “卿战算什么东西!这烈风军是朕的,不是他卿氏的!朕当年能给他,如今也能将他拿回来。”

    被独孤长生叫来问话的侍卫慌了神色,拱手道:“大人,属下就听见这些了。”

    “知道了,回去好好当值吧。”

    “谢大人!”小侍卫如获大赦,赶紧逃也似地跑远了。

    独孤长生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营帐,而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去,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瞧见自己的二弟独孤云烨正在翻看兵书。

    “二弟,你速速回家,将小九带来!”

    独孤云烨不解地放下兵书,起身将他迎进门,“大哥,出什么事了,难得见你这么着急?”

    “不是什么大事。”独孤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扯过衣架上的外衣,随手扔在他身上,再让手下的人备好快马。

    独孤云烨走到营账外,吹了阵夜风后犹豫道:“大哥,夜里骑马冷,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我明天再派人去叫小九来吧。”

    说着,他笑嘻嘻地摸了摸头发:“再说了真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小九来了不是更添乱吗?”

    独孤长生没接他的话茬,直接将人提起扔上了马背,冷声命令道:“天亮之前,务必把小九带来!”

    “知道了,我这就去!”独孤云烨在心底翻了无数个白眼,而后狠狠地抽了一下马鞭子,骏马的嘶鸣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不顾眨眼间的功夫,一人一马就跑得没影了。

    独孤长生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而后他掀开帘帐进了屋子,捡起独孤云烨没看完的兵书瞄了两眼,最后将书扔在地上,大步离去——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湖边看见了人。他赶到的时候,卿千玑正坐在草地上数星星,身旁还放着一小壶桃花酿,酒香四溢。

    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娇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又来了?今天不许再缠着我了!”

    半晌,四周除了虫鸣声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声。

    卿千玑秀眉紧促,警惕地回头看着来人,半惊半疑道:“怎么是你?”

    “你希望是谁?”

    这样的对话太过熟悉自然,就好似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红唇不由自主地抿起,卿千玑警惕的像只猫儿,“既然独孤大人也喜欢这片儿的风景,那么本公主就让给你了。”

    随着她的起身,绣着繁花的衣袖随风起舞,月光下的少女纯洁美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她没有任何留恋,亦没有任何迟疑地越过独孤长生的身侧。

    “昭阳——”寂静的夜里,他冷然出声,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惊起了阵阵涟漪。

    卿千玑不耐烦地回过身问道:“独孤大人还有何事?”

    “杀左中郎将,翻盐运史旧案,拉尉迟德四面树敌,陷害盛名轩入狱。”他眼皮都没眨一下,报出了一长串人名,“凡此种种,你后悔吗?”

    “大人说笑了,这些事与我何干呢?”卿千玑退后两步,走到了他面前停下,微微歪着头,一派纯真无害的可人模样。

    “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会遭到报应?”

    “你和我谈报应?”青丝随风拂动,卿千玑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嘴角的笑意不断加大,目光轻蔑似寒霜,“不知独孤大人这一生中,有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情呢?你就不怕会遭报应吗?”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独孤长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却虚幻的像风一吹就散。

    卿千玑略微诧异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独孤长生的笑容,可惜,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样,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这人什么毛病?”她望着他孤傲的背影轻哼了一声,而后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又猛然停下,望着自己踩在草地上留下的浅浅的脚印,兀自出神。

    独孤长生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第二天的时候,一切如常,除了见到了一个她并不是很想遇见的人。

    独孤九熟络地进了她的营帐,大大咧咧地挑了张椅子坐下,一拍桌子喊道:“给你九爷爷上茶!”

    卿千玑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地开口:“把这家伙给我轰出去。”

    “诶,祖宗别——”独孤九连忙摆手示意,苦着脸道,“我是真的又累又渴,昨天半夜被我二哥从床上拎起来带到这里,一刻也未曾停过。”

    “给他上壶茶吧,再来份糕点。”见他拿起糕点就往嘴里狂塞的模样,卿千玑笑骂了他一句,“没出息的,你这快马加鞭的,跑这来干啥呢?”

    末了,突兀地想起了昨夜的偶遇,她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往年秋猎的时候,你大哥可是从来都不带着你的,怎么这回放你过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我二哥一个人被他欺压得太惨了,所以拉我来垫背。”独孤九喝了杯茶,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你知道的,我大哥那人脑子有点毛病,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在他手下可得难受死我。”

    他悄咪咪地凑了过来,捂着嘴悄声道:“要不,我跟你住一个屋吧?我怕我大哥打死我,游家退亲了,他最近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

    “你离她远点!”冷不丁的,帘帐被人掀开,墨重华逆光而立,雪颜上染上了一层愠怒。

    独孤九立马直起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好,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卿千玑无奈地摊着手笑道:“你瞧见了,我这未婚夫是个醋包,又酸又凶,你断然是不能和我住一起的。”

    “那是那是,世子别放在心上,我与她狐朋狗友做惯了,一时间忘了你已经回来了。”

    独孤九是真心实意地道歉附带表明立场的,可是这些话落在墨重华耳朵里去可又是不同的意味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两军对峙,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于是,墨仙人彻底冷下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不近人情:“从前你与卿卿是哪样我可以不管,全当是年少无知,但从今往后你务必离她三尺,否则我便杀了你。”

    他是想放一番狠话的,但是独孤九从小与他相处得熟了,知道他是个温柔寡言的人,此时见他这幅绷着脸装凶的模样,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独孤九翘着二郎腿,顽劣不堪地挑了挑眉:“我说墨世子啊,不管你怎么咬牙切齿,我都不会觉得你会杀人的,别说是杀人了,你连怎么骂人都不会吧?”

    “你!”墨重华被他气得语塞,只好看向卿千玑求助。

    “你别担心了,这祸害就是你的没跑了,别人都不想要的。”

    卿千玑重重地放下茶杯,瞪着独孤九凶道:“丑东西,你骂谁祸害呢?”

    “你说谁是丑东西?”

    “谁答话就说谁!”

    两人正吵得上了头,墨重华走过来在卿千玑身边优雅地掀开袍子坐下,对着独孤九轻哼了一句:“你这个丑东西。”

    “诶!你怎么能教他骂人呢?”独孤九一脸谴责地指着卿千玑,责怪她把京城少女心中的白月光给染黑了,“他小时候从来都不骂人的,这才跟在你身边多久啊,就被你带偏了!”

    “闭嘴吧,丑东西。”

    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独孤九仰天长叹,“这都什么人呐!明明是跟我一样清风明月的墨世子,怎么就妇唱夫随了呢?”

    “来人啊,救驾啊!”

    “护驾,快护驾,有刺客!”

    “独孤大人救命啊!”

    卿千玑正欲反驳,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就是兵刃交接的响声,伴随着刀剑刺入人肉的动静,震得她耳朵疼。

    独孤九和墨重华同时起身,护在她的身前。

    卿千玑扒开他两的肩膀,提了墙上挂着的长刀就往外走,小嘴里不时地嘟囔着:“哎呦,最近这杀手行的生意还挺好啊,怎么着,难道我卿千玑的人头不是要价最高的了吗?”

    “卿卿快回来,外面危险!”墨重华跟着她出了营帐,瞧见了滔天的火光,还有慌乱无措逃窜的人们,他当下就紧紧地握着了卿千玑的小手。

    “不用管我,你自己进去呆着,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来我大梁闹事!”

    话是这么说,但卿千玑实际的想法是,越危险的时候就越要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敌人的目的,才能把握住事物的发展。

    敌动我动,随机应变,这是她多年来的处事准则。

    正说着,一个黑衣杀手追着一名宫女模样的人砍了过来,卿千玑顺手就解决了那人的性命。

    身后传来鼓掌声,独孤九啧声道:“不错啊,出手干净利落,有长进。”

    墨重华吓得魂儿都要出来了,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气。

    卿千玑上前掀开这名黑衣杀手的面罩,额前还是显眼的火焰弯月图腾,她翻了个白眼骂道:“什么玩意儿?又是北燕来的?”

    不会又是明月那老妖精整的幺蛾子吧?总不能真是北燕人派来的吧,他们的大皇子赫连绝还在这里呢,要不要他活了?

    独孤九显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三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均是不解的表情。

    独孤九先开口说道:“北燕的胆子这么大?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墨重华却打断了他的猜想,正色道:“不会是北燕人做的。”

    卿千玑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像,没这个必要,再者我相信司昱的能力,若这北燕皇子真是来者不善,那他在大梁的边境就被解决了。”

    独孤九抱着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不悦:“行行行,你两说了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屋里呆着,等这里打完了。”说着,卿千玑率先拉着墨重华进屋了。

    独孤九随即一脸郁闷地跟上,对着他们默契的背影狠狠地淬了口唾沫。

    果不其然,这场闹剧很快就被独孤长生带着铁衣卫镇压了,所有来参加秋猎的人都被永绪帝请到了堂下,尤其是赫连绝,在看见倒地的北燕杀手后,简直就差先跪下喊冤了。

    独孤长生审讯完余下的活口后,将一封迷信呈交给了永绪帝。

    永绪帝面色阴沉地接过密信,这已经是他今年来遭遇的第二场暗杀了,年纪越大对生命的渴望就会越重,当他读完沾着血迹的密信后,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暴风雨前的黑云来形容。

    卿千玑几乎都以为他要被活活气死了。

    “永昌王府的人呢!全给朕拖下去砍了!”

    突如其来的帝王暴怒的吼声让堂下的人都跪了一地,司祁渊猛然听见了皇帝喊自己的名字,吓了一大跳,再听见他后面的话语,直接就出来跪着哭了起来。

    “皇上,不知臣犯了什么错,惹得您这么生气,您千万注意龙体啊!”

    赫连绝见大梁皇帝骂的不是自己,暗地里松了口气,早知道这出使大梁的差事就不和二皇弟争了。谁知道下一秒,永绪帝直接将那封迷信揉成一团摔在了司祁渊的跟前——

    “你父亲被朕流放到北疆,你们永昌王府竟然敢借此勾结北燕,屡次三番派杀手来暗杀朕,朕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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