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手把锦年那句话截图给了穆言。

    校车缓缓开出育英的校门，行驶在学校的林荫道。两旁的梧桐精神的站立着，枝桠弯曲，相互在空中形成一个拱形，快要拥抱到马路对面彼此的样子。快入夏了，梧桐的树叶吐芽喷绿，是那种不偏不倚的绿，让人神清气爽。

    夕阳西下，光穿过茂密如团扇大的树叶，零零碎碎地散落在穆言的脸庞。他很享受这份宁静地慵懒，他突然想到，她每天也是沐浴在这样的惬意下回的家吧？

    车上，大家在总结今日的宣讲，他没有参与。

    他的手不自主地点开她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小穿裙子的小女孩，一个红色飘走的气球和一句话：thereisalwayshope。

    是著名艺术家banksy的气球女孩：ballongirl。

    这幅画曾经荣登最受英国人喜爱艺术品第一名。

    它有着两面性，一种积极向上一种悲观低迷。有人说是象征着小女孩再把我们失去的童真、希望、爱等放飞、给予世界；有人说这就是我们本身的反射，不断想去抓住那些已经失去的，握不住的东西。

    穆言觉得，锦年应该是第一种，她像那束希望的光，洒进了他枯萎的心灵池塘，开始渐渐展露出生机。她什么都不做，已经悄无声息融化了他本身的保护层。

    穆言觉得自己是戴着面具的双重人格，对于任何不涉及感情的事情，他都能以优秀来标签。

    平时就算与人相处有距离，但总归不会让别人难受。可他对爱情这样的东西，充满警惕，对未来的婚姻家庭充满恐惧。

    父母的出轨和再婚，让他看尽了人性的多变性，和婚姻的满目疮痍。法律都约束不住人性，何况虚无缥缈的感情？

    曾经的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也会突然变成两看相厌倦怠至极。切斯底里的争吵，与生死不相复见的决心，多么可笑。

    他一直觉得，与其兴致勃勃满心欢喜的去尝试去努力，与最后大几率可能的接受残破的现实，那还不如就远观而不近渎，就像人生若只是初见。

    谁也不知道，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他一点也不完美。

    他不知道怎么去改变，也不知道，谁能让他改变。

    如数家珍地翻看她的朋友圈。殷一的朋友圈很简单，一些好吃的，一些LOF里的风景，去过的好玩好看的地方，全家福，以及，一个叫熊毅杰的人。

    熊毅杰太狗了…熊毅杰是个满分邻居啊…你们所谓的完美学长熊毅杰不为人知的一面…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文字形式的，或是带着一看就关系很近的那种偷拍的损图。

    每年都有一两条。挺多的，起码对于穆言来说挺多的。

    他心里有些堵得慌，那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像是丢失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人失落又无可奈何。

    风要眠发来一则微信截图，是他与锦年的对话。他红标了锦年发生的那句话：高处不胜寒呐，末日大神看起来很孤独…”

    并且附言：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学**做好事！

    穆言……选择直接无视他这句附言。

    他盯着截图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么简单又表面的一句话，却像是被在心上软软地打了一拳，砰地一声砸在他上锁的心房。化骨绵掌，击敌无声。

    有的时候，越是不经意的话，越能戳到心里。

    穆言收起胡思乱想，给风要眠回了句：“我觉得你在卖友求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