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团烈火。
一个人身着烈火从万丈深渊一坠而下。没有悲鸣,没有哀嚎,只是双目炯炯。那焦炭的尸身在堕入深渊时迅速风化,只剩下几缕黑色的灰烬在空中飘散。
罗子衿猛得从后排坐惊醒,又是那个噩梦。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刚动了动身体,一阵麻木的细密针扎之感迅速涌上四肢。
“醒了?”罗子衿看见姨妈在从后视镜打量自己。
哑着嗓子回答:“嗯。”
“一会接你妈出院有点好脸色,别跟仇人见面一样。她现在这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罗子衿不回答,把头扭向窗外。宣县已经是童年的记忆了,从六年级被匆匆送走后她就一直和姨妈在外地生活。初中是全封闭的寄宿制,高中的假期更少,更没怎么回来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也不算寄人篱下。逢年过节也是陈盼去姨妈家看她。宣县虽然已经是旧时景色了,但一直没怎么变。透露着腐朽但熟悉的味道。
车子刚驶入宣县最宽的道路,就看到附属医院的牌子摇摇欲坠,整个楼都像是恐怖片里的拍摄场地,白漆烂瓦,墙皮脱落。
“到了,你先下,我去停车。”
罗子衿打开车门,脚刚挨着地,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扑了个满怀,这里的四季永远这么分明。好像能把一切都拽回六年级的那个冬天。
医院的走廊里人们行色匆匆,争分夺秒的医生和与病魔战斗的凡人。大家都像是在完成使命的斗士。姨妈在每个病房前探头探脑的寻找,留下罗子衿一个人拎着水果和营养品在后面跟班。
她不想见陈盼。
罗子衿印象里的陈盼不像个妈妈,更像个严厉的巫婆。永远对她最高标准最严要求,就在她最需要亲情的时候,陈盼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她塞给了姨妈。让小小的她刚失去了父亲就又模糊了对母亲的概念。
这些年的探望,带去的是无止尽的辅导书和唠叨。罗子衿有些怵头。她一想到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要这样度过,就更怵头。她这颗皮球被踢来踢去,又踢了回来。
姨妈在一个病房前停下,一溜烟地钻了进去,罗子衿挪到门口,靠着门框,离躺在病床上的陈盼远远的。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妈。”
陈盼点点头,好像是想答应,但喉头动了动,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比上一次见更瘦,更清癯。
“子衿上学的事情我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她的东西我都带回来了,一会我给她放回去。还是重点班,不会影响学习的。唯一就是...”姨妈趴在陈盼耳朵边,窸窸窣窣地耳语了两句,听不清说了什么,但陈盼突然望向子衿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又很快衰灭了。
“没办法先这样吧,学习重要,别把孩子耽误了。你说呢?”罗子衿撇了撇嘴,中年妇女都是神神秘秘的,一惊一乍也是常态,她懒得探听她们说了啥。
中午时分三个人才进了宣县的家。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小卖部。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个人身体不好,又必须找点养家糊口营生,于是把一楼的房子砌了几级石梯,窗户打成落地的,变成了个门。卖点生活用品,烟酒糖茶,小区里的人为图方便,又都是老邻居,也倒是来照顾生意,得以勉强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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