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依旧继续,疲劳的生活也不停的向前走着,他来不及停下来思考,只能随着拥挤的节奏机械的向着不知道在何处的未来前进。
他渐渐的开始恍惚走神,许多时候再工作之中也会偶尔打盹。一些朋友觉察到了他的状态不佳,纷纷担忧的劝慰,但被他微笑着一一谢绝。
因为他不能停,他必须向前走,哪怕肩膀上的压力已经快要压垮了他,但在骨头给彻底压碎之前,哪怕是爬,他也必须向前爬到终点。
然后他受伤了。
当他系着安全绳索为数十层的高楼铺就瓷砖时,困倦的精神晕眩了那么一秒,手臂滑落,然后他就从十六层的地方掉了下来。
摔伤了一只胳膊。
没有死,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他的右手从那以后,就再也无法用力。曾经身体健壮的他,已经不可能再去工地干活了——这意味着他的收入将会锐减三分之二。
他依旧在打三份工,但是那些不需要多少力气就能胜任的工作,自然不可能给他太多的酬金。他尝试了许多的方法,试图让自己找到改变这困境的办法,但是毫无头绪。
于是生活的脚步继续前进,但两人的生活却渐渐拮据。她也从干净敞亮的病房搬到了狭小破旧的病房,治疗的药剂与药水也锐减了许多,而这样导致她的病情越发的恶化了起来。
原本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的她,在许多时候不得不陷入沉睡,需要呼唤很久才能将她唤醒,而这样的清醒也不能持续很久。很多时候,明明只是不长的一段话,但却要反复的唤醒她多次,才能彻底的叙述清楚。
但是对于这一切,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曾怨怼后悔过。他们互相扶持着,互相依存着,哪怕在这个世界上过得艰难无比,也依旧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然后,他推开了她的病房,轻轻的抱住了她。
“师父,我们结婚吧。”
病床上的人讶异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理所当然的微笑,“好啊。”
婚礼很快举办了起来,但是除了他仅余不多的几位好友,以及他们两人共同的几名邻居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嘉宾到来——也不需要其它嘉宾到来。
他拜托了道场的现主人,对方在那一天特意腾空了道馆,让两人得以在熟悉的家中举行婚礼。
结婚那天,下起了很大的雪。
冰冷的白色冰晶,轻轻的落在了路上、树上,但是他却觉得那是生命中最温暖的时候。在朋友们的见证下,他终于找到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温暖——或许说,这温暖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只是到了那一天,他才主动去握紧。
“想要吃点什么吗?”
静静飘散的白色雪花中,他站在她的面前,对着轮椅上穿着白色婚纱、美丽得如同一个天使的妻子如此问道。
然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想要去看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虚弱得几乎挺不直腰脊,只能将全身的力量放缓到轮椅上了。但是当她看向他时,那双眼睛中,却亮晶晶的满是盈盈的光。
他不能拒绝。
但是那答应的应允,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
无力垂落的手臂,象征着生命的逝去。那个总是笑得很温柔的人,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他的眼前,在婚礼的轮椅上,穿着白色的婚纱,带着一生中最美丽的一面,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再无声息。
白色的雪,依旧从天空中缓缓的降落下来。冰冷的雪花中,似乎连天空也觉察到了这里的悲伤,阴沉而黯淡,看不见丝毫光明的希望。
他怔怔的跪在了轮椅前,无意识的抱着她那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却是没有任何悲伤的泪水。他只是怔怔的感受那停止跳动的心脏,感受着那远去的温暖,感受着那生命逝去的色彩,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色彩。
苍白而死寂,空虚而毫无希望,那就是他的后来。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为了什么活下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继续向前走,只是机械的走着,机械的走着,无意识的等待着那最后的黑暗时刻到来。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有一天清晨的他站在镜子面前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目光黯淡,颓废得看不到丝毫的希望,他这才惊觉,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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