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个一直病着不曾接客的菊娘,是你亲妹妹?”
阿姐点点头。
“倒是个聪明的。”青茴闭眼,任着阿罗为她擦洗伤口:
“只不过,你们以为能躲多久?”
见阿姐愣在原地的样子,青茴又道:
“前几日偶然听管事的提起,是想让你妹妹出去见人了。”
“啊?”阿姐心慌不已,见青茴面色不改的样子,竟直直的跪在了浴桶前:“求姑娘指条明路。”
“呵,明路....”青茴睁开了眼睛,见阿姐头抵着冰冷的砖面,像是自言自语般:
“我都成了如今这般,谁又能给我指条明路呢?”
青茴家里,原本是个殷实的。
父亲从商,对点心铺家的姑娘一见钟情,
死缠烂打之下,终于抱得美人归。
夫妻恩爱了几年,便有了青茴。
可和我们姐妹三人的境遇不同,青茴的父亲并不在意青茴是女儿身,
反而格外珍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是以青茴幼时,过的很是舒心,甚至父亲特地为她早早请了启蒙先生,像男儿家一般教养。
青茴聪慧,许多东西一点即通,连教书先生都说,青茴若是个男孩儿,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每每此时,青茴的父亲则欣慰的笑,只说女孩儿家也无妨,以后也能接的了他的家业。
便是青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八岁那年,青茴的父亲外出行商之时,被一群狐朋狗友带去了赌坊,
不知怎的,染上了赌瘾。
自从一发不可收拾,
生意不做了,客人不管了,便是家中娇妻幼女,都抛之脑后。
越赌越输,越输越不甘心,
慢慢的,家里的金银细软没了,祖传的宝贝没了,甚至母亲当年的陪嫁,夫妻二人曾一同给青茴准备的嫁妆,
都被悉数赌输。
青茴的父亲一改往日儒雅,家财散尽的落魄感让他面目全非,
甚至债主寻上门时,父亲更将护着青茴躲在墙角的母亲给拽了出去,扔到了债主面前抵债。
母亲哭喊着被债主拖走时,青茴只看到了父亲赤红的,恍如疯魔一般的双眼。
后来,母亲浑身赤裸着被人裹了草席扔在了青茴家临时住的木棚子前,
父亲只看了一眼,迈过了母亲的尸体,攥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银钱,又去了赌坊。
晚间又是意料之中的挫败而归,
只看到抱着母亲的冰凉的身子哭晕过去的青茴,眼睛亮了亮。
青茴再醒之时,是躺在了一处草屋里,束缚了双手双脚,不得动弹。
周围四散着与自己一般的孩童,还有凶神恶煞的大汉。
青茴便知晓,自己与娘亲一般,被父亲给卖了。
万幸的是,青茴尚在良籍,她父亲变卖她时,因一身的银钱官司,更不敢去衙门里更换奴籍文书,
而收买的主家,也不知为何踢到了铁板,被官衙整治。
一众被私底下变卖的,偷抢的孩子被救出。
唯有青茴,站在衙门门口,恍如隔日。
青茴无处可去,可是她想起来,母亲的尸身尚未安置,自己被关起来这么久,
母亲可有安葬?
于是,青茴又在黑夜里偷偷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