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用白蚕丝线认真地绣着一副月明高空的图景。忽然,薛王氏开口道:“这天也快大黑了,你哥哥怎还不回来,我这心里有些不得意,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薛宝钗抬头看了薛王氏一眼,笑道:“哥哥三日里有两日都是这样,娘你也是三日里有两日担心。我常听说,哥哥被金陵城里人叫做霸王,他哪里会出事,只求他莫要让别人出事才好。”
薛王氏听了,怪道:“哪有你这样说哥哥。”
说来也巧,薛王氏话音刚落,便有一股子歪风绕了进来。那烛火抖了抖,薛宝钗一时不查,便被针扎破了手。
薛宝钗一声哎呦,刚把扎破了的手指塞进嘴里,忽然,又听闻院子外一阵哭天抢地。不多时,一个婆子跑了进来,跪下哭道:“天老爷啊,出大事了,蟠大爷被官兵拿了!”
薛王氏听见这话,愣了下,也顾不得薛宝钗了,身子晃了晃,站起身来。她又觉得许是自己听错了,便强打住身子,再问道:“你说什么?”
那婆子咣咣磕了两个响头,又道:“蟠大爷被官兵拿了!”
这下,薛王氏人一个趔趄,手刚扶住桌子,眼泪便涌了出来,哀嚎道:“我的儿啊!”
薛宝钗也有些慌了,起身,将手中事物往桌子上一放,用清亮的嗓音问道:“我哥哥犯了什么事?何时、何地、哪些人见到了?”
那婆子又磕头道:“回小姐的话,是老管家传回来的话,说是蟠大爷和朋友在秦淮河上吃酒,不知怎么地,便被官兵给拿了,蟠大爷还被打了,一脸的血,是被抬着走的,好些人都见着了。老管家还说,他得了消息,现已经去寻那金陵知府了。”
薛宝钗听了这话,身子也颤了颤,那薛王氏则更不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地上。
“快去再打探消息,若是老管家回来,赶紧让他过来。”薛宝钗忙扶住薛王氏,她现也有点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便随意吩咐了两句,打发了那婆子出去。
等那婆子出了房门,薛宝钗将薛王氏搀到床边,先让薛王氏坐下,再安慰道:“母亲,莫要忧虑,这人多是以讹传讹。哥哥虽行事大不讲究,但本心却不坏,也不曾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许是被牵连了。”
薛王氏听了薛宝钗的话,缓了会,又吃了口茶,这才停住泪水,只剩下一对眸子里的惊慌失措。
“这些,娘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啊,最近这边可不太平,皇帝要收商税,豪商们不想出银子。前些日子穆家刚因为谋逆被抄了家,再不久又传出贼匪运河上围杀钦差的事。你哥哥是个蠢的,娘就怕,就怕他被人当了椽子呀!”
薛王氏说到这里,又流下泪来。
母女两忧心忡忡,过了一个多时辰,院子外又一阵吵闹,不多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走进了院子。
那老头一头的汗水,走进房中便要跪下磕头,那薛王氏忙道:“老管家莫要这样,我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那老头站起身子,眼也红了,道:“我这个老没出息的,打听到的东西不多。现只知道,大爷是被钦差拿了去,那钦差听说是贾家人。”
“我又去寻了知府孙腾,孙腾只叫我家自去想办法,说他管不了这事,也没资格插手。”
薛王氏听到这里,呃的一声,便抽了过去,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