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的紧,镇子上的青壮们,凡是有点儿志气劲的,大都不愿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纷纷求个外出谋生。
志气高远些的,直接远跑京都乾阳,抑或是去江南的花花世界南陵。
其中稍微差点的,去本朝乾元太祖的龙起之地洛阳,或是就近去扬州州府。
最不济的,也要去西河原上别的富裕镇子里闯一闯。
至于林端阳的父亲便在四年前舍了一家娘俩外出谋生,说着亏了自个儿不打紧,不能难过了自家娃,此后再无音讯。
不过才十岁出头的林端阳,已然一副虎背熊腰的少年模样。
几分欢喜多数忧虑,自家儿子的壮实体格给了林母寄托希冀的可能,但是支撑起这样一副身子骨的林端阳,便是每日该有的粗粮饼和馒头就是寻常同龄人几倍之多。
女子虽柔,为母则刚。
半点不愿看到自家儿子挨饿的林母,白日里除了帮人盥洗衣物被褥挣一份零工外,半夜里依旧借着月光缝补衣衫,日子一长,便是落下了病根。
在林父外出不到一年半的年岁后,林端阳的娘亲便是在某一日夜里,撒手人寰。
那年,不过才十二三岁就人高马大不输青壮的林端阳,便成了街坊邻居苦恼的混世小魔王。
同样也是在那几年里,日常帮衬着娘亲节省开支的他,摸鱼抓虾学的那是上手极快,样样精通。
后来的林端阳当了一阵子飘来荡去的孤魂野鬼,实在是找不到挣钱的营生。
仅靠着娘亲留下的那些微薄积蓄,林端阳也就图个温饱择一,有饭吃就没被褥盖,钻进了被褥意味着明日餐食不保......
那年的徐安忍,也不过才七八岁出头,有着和林端阳一样的遭遇的他,还没能去酒肆当个杂役糊口。
因此林徐二人也是没少一起就着一碟咸菜啃上半天的粗粮饼子。
再到后来,就是徐安忍拎了些新蒸出笼的白面馒头去找那位共患难的发小,事情的最后当然是没了下文。
因为听酒肆里的酒客们说呀,这林端阳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他娘的被小镇的看门人收了做徒弟,给带到了外边去......
“他娘的,就他林端阳还算天赋异禀,武道大材?老子前些年可是没少踹他屁股!”
“你就少说几句吧,多喝点,实在不行今儿个兄弟我破费给你整道硬菜?”
“是叫花鸡还是干菜肥鸭?”
“小二,来一碟花生!要盐水泡好炒的泛焦的,不脆就赊账了!”
“你他娘的不地道......”
“嘿嘿,这不是怕你醉的跟死猪一样背不回去嘛,体谅体谅......”
“......”
后面酒客们悉悉索索聊着的什么,徐安忍并没有那么在乎,只是觉得替自己的好兄弟觉得值当!
至于客人当时吆喝的那碟盐水花生米,则是徐安忍亲自端了上去的,趁着掌柜的不留心看的时候,又偷偷加了十来粒进去。
“负义多是读书人,仗义皆是屠狗辈”这种道理,徐安忍自然是听得极少极稀罕的,但他清楚那一唱一和的酒客,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镇里的人家,心眼都不坏,嫉妒也少,便是这种笑骂里替别人傻开心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
“徐安忍,两年没见了!”
魁梧似铁塔一般的林端阳后撤一步,右手握拳举起,手臂微擎,朝向面前许久未见的发小,嘴角上扬,
“认识一下,乾阳王朝下属三合镇人氏,林端阳,七品武夫!”
林端阳话音落下,天地间仿佛如凝固般寂静无声,高大少年身前那相比之下瘦弱得有些可怜的少年,稍稍有些迟疑,愣住了神。
“砰!”,双拳碰击声犹如破开这片天地凝固禁制的惊蛰春雷。
春雷乍响,必有天雨将倾。
“乾阳王朝下属三合镇人氏......”,迟疑过后,碰拳少年自报家门,声音有些微弱。
而在少年后半句,则是似乎伴随着惊雷平地起的势头,
“我叫徐安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