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切被揭穿的准备,甚至刚才他也不会走,他一定会想办法求得朕的宽恕和同意,而不是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儿!”
话落,皇帝抓住她,哪怕她不想听,他也在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欢欢,看清楚,他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天下男人都一样,他不过是看上了你这张脸,觉得你好蒙骗,图一时新鲜,但终有一日,他是会厌弃你的!”
“不,不可能……”
她疯狂摇头,不愿接受现实。
“真是冥顽不灵!”眼见如此,景明帝也彻底放弃了劝说,随即眉眼冷漠地将手中的药碗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喝了它!”
“不,我不要,父皇,我不想喝药……”
难闻的药味钻入鼻腔里,晏华予面色惊恐,身子瑟缩着往后退去,想要逃离,可下一瞬却把景明帝一把捏住双颊,拿过药碗,不顾她的挣扎将所有汤药都灌进了她口中。
随后,他毫不怜惜地将晏华予扔在地上,倒是想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在药效发作之前,晏华予被他下令带去了偏殿,大门关上,隔绝了殿内外的一切。
天渐渐黑了,轰隆一声,雷鸣声震耳,蜿蜒的闪电划破夜幕,将整个皇宫上空都给照亮了,紧接着便哗哗落了一场雨来。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偏殿的门被疯狂拍打着,景明帝静静站在门外,听着殿内不断传出凄厉痛苦的叫喊,在这雷雨交加的夜里,有些格外的瘆人。
“你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了我?是我生来就有错吗?既然你不爱我,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从一开始就杀了我!”
掌心一遍遍拍打在门上,用上了十足的力气,然而,喝下的药像是一只只虫子,正在啃食她体内的血肉,且不断加重,她感觉全身无一处不在疼,最终,随着痛苦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身子一软,是站都站不稳了。
呜咽的哭泣声一遍遍回响在大殿内,她的神情充满绝望。
“我才是你的女儿啊,父皇……”
眼角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她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子慢慢地蜷缩在一起。
有些感情做不得假,哪怕前世她和皇帝已经闹成了那样,但晏华予还是不甘心,所以前世终其一生她都在恨这个父亲,恨他的残忍,恨他为了别人,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是她生来就带着罪孽吗?
不然为什么,她从小到大奢望了无数次的爱与陪伴,竟会这么难得到?
自杀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无数次,怕自己真的撑不下来,到时做出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她只能凭着脑中仅剩的清醒,掏出自己身上带着的一颗药给吞了下去。
这是一种毒药,份量多过,极易致死,但若是少量服用,最多昏迷个一两天。
而这,从一开始就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她要活下去,只有坚持到最后,她才能亲手杀了这个她一直痛恨的父亲!
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而在此之前,门外的景明帝其实能听出来晏华予的痛苦与绝望,但他的神情始终是冷漠的,眼底没有一丝愧疚与怜惜,在吩咐人将她看守好后,就离开了偏殿。
这时,耳边有人禀报道:“陛下,晋王一直等候在殿外,您看……”
“他若是来求情的,就让他回去。”一柄明黄色的油纸伞撑在头顶,景明帝一边不耐烦地开口,一边往前走去,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已经知道晏羲来此的目的。
宫人将这话转述给了晏羲,听闻后,晏羲整个人沉默了半晌,随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跪在了承明殿门前。
白天在马场陪着尧姜国大王子时,他也在其中,之后自然是听说发生了什么,但是皇帝下令这事不许传出去,更不许叫使臣们知道,因此他也只能闭口不言,甚至还得强颜欢笑,将编好的说辞告诉给大王子等人。
这件事,终究是燕国自己的事,如今,生辰宴在即,各国有不少人都是为了晏华予而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祸端,最好是谁都不知道。
直到天色渐黑,在将大王子和王孙送回四方馆后,他才又匆匆赶回皇宫。
他在承明殿外跪了许久,然而皇帝却不愿见他,直到晏承霖走来,“大哥,我听说昭和妹妹做了错事,不知是犯了何错呀?”
晏承霖也听说了一些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并不清楚,只知道皇帝震怒,不仅伤了祁晏休,还把晏华予给关了起来,而其他多的消息探听不到,景明帝严禁任何人提起。
眼看着晏羲一直没吭声,他不禁嘲讽道:“若昭和妹妹真的犯了大错,你就算跪到天亮也没用,而且五日后的及笄礼才是最重要的,父皇现在又不会真拿她怎样,她最多不过就是被关几日罢了,你又何必担心?”
晏羲听罢,只感觉心中一片悲凉。
所以,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几日之后晏华予会面对着什么,可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她是吗?
晏承霖倒真是随了他的父亲,一样的自私冷漠,不近人情。
“大哥,你还是起来吧,雨这么大,地这么潮,你若是在这儿跪伤了腿,日后领兵上战场,会吃亏的。”晏承霖又劝说了一句,看似是在为他担心,但晏羲明白,他怕是巴不得自己在这将双腿给跪废了,或者是直接触怒了皇帝,这样就没人争得过他了。
“今日如果是明珠受罚,那么跪在这儿的人会不会是二弟?”晏羲冷着声音问。
“明珠那么乖,怎么会受罚?”晏承霖理所当然地反驳了一句,随即又道:“我知道你是怨我不给昭和妹妹求情,但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我求情了就一定管用吗?况且我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求情?”
他明里暗里地都想要打探一番,可晏羲却又陷入了沉默,并没有理他,眼见如此,他只能放弃。
而对于跪在外面的晏羲,殿内的景明帝也不是不知道,可他似乎早已习惯了漠然。
“他若愿意跪,那便一直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