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确认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宿溪想到这里,看着站在檐下,清瘦许多的崽崽,心中淌过一道暖意,忍不住又伸手,揪了一下崽崽的包子脸。
包子脸瘦了很多,都没以前Q弹了,宿溪心中怨念。
崽崽顿时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揉了揉脸,耳根有些红。
但是片刻之后,他像是实在忍不住,对着虚空,一字一顿道:“我即将满十六岁,已然不是小孩子了,你——”
他像是有些恼恨,又有些无奈,咬咬牙,道:“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
见他顶着一张硕大的包子脸,说这种话,屏幕外的宿溪忍不住捧腹大笑。
但是屏幕内的崽崽好像察觉到她被他逗笑了似的,蹙眉望着虚空之中,没有说话。
他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映照着檐下明明灭灭的烛火,涌起复杂、晦暗、执拗、难言之意。
……
先前崽崽在街市上躲过绣球,错过了那个支线任务,但是令宿溪惊喜不已的是,秋收后,万三钱却主动找上了门来。
万三钱和宿溪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竟然是个有些瘦小的小人,但是,尽管身材瘦小,脸上表情却一看就很精明。
他找上门来,为的,自然是防寒棚与温室大棚的事情。
崽崽每回去农庄,行踪都极为隐蔽,至今京城乃至丰州三洲传言四起,都知道有位救世济人的富商,但却不知道那富商真实身份为何。
毕竟崽崽神龙见首不见尾,且之后数次交代给师傅丁事情,都是以字条的方式。
但是这位万三钱既然能成为燕国第一首富,显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虽然还没查出来崽崽身份,却摸到了崽崽行踪。
于是这日,崽崽在外城宅院的时候,万三钱亲自过来了。
为了表现出诚意,万三钱并未带什么人,只是带了一个贴身的家丁而已。
他是想要重金购买宿溪和崽崽的防寒棚以及温室大棚的图纸技术,开出的价格是几万两黄金,这价格简直让宿溪咋舌,两只眼睛里顿时充斥了$$!
不愧是富可敌国的首富!
但是宿溪知道,今天这图纸技术要是给了他,他拿走之后必定会利用这技术赚更多甚至是翻倍的银两,到时候,还是燕国甚至别的国家的百姓被薅羊毛。
这就是他和仲甘平之间的区别,战乱时期,仲甘平老老实实赚点银子,然后接济百姓,而万三钱却是趁机大敛战乱横财。
倒也不能说这万三钱不行,只能说他精明,是十足有野心的商人罢了。
崽崽自然不可能把图纸交给他,但是却仍然打算与他合作。
以仲甘平和崽崽之力,要想改善整个燕国目前的缺少粮食的困境,还是力量太薄弱,且来得太慢了。
整个燕国,只有万三钱有这样的财力物力。
更何况,崽崽还需要支持北境战火的那三万石粮草。
于是崽崽和万三钱谈判一番,要求防寒棚和温室大棚由仲甘平那边来运作,而万三钱出资农庄、人工、农作物鸡鸭以及原材料。这种模式便相当于万三钱出资投资,待利润出来之后,按照利润点分红了。
万三钱此刻处于被动之中。
因为听说仲甘平那边有了那个运作最先进,产量远远超出其他农庄的农庄的技术之后,京城乃至整个燕国的富商都趋之若鹜,想要投资进来,分一杯羹,万三钱若是不干这一票,崽崽也不缺他这一票。
宿溪一边开着屏幕做作业,一边看着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崽崽与万三钱的利润谈判,忍不住会心一笑,觉得这崽即便到了现代也是个商业小能手啊,这圈投资的能力杠杠的。
合作很快达成,万三钱虽然没能拿到他想要的,但是他也懂得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
此人与仲甘平的技术即将为燕国所有农庄种植带来改新换代。
即便此人根本目的似乎是为了燕国子民,但是他预料得到,不久之后,此人必将成为燕国富商中的新贵。
此时此刻他参与进这资本当中,绝对是百利而无一损的。
万三钱走后,宿溪屏幕上弹出完成任务的消息。
【恭喜完成任务二:粮食产量达到2000公斤,并结识首富万三钱。】
【恭喜获得点数+8!】
这个任务算是拖得最久的一个任务了,但是种植以及收成,本来就需要一年的时间,因此宿溪感觉进展得还是十分顺利。
她看着目前已经62的点数,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但是很快,任务六也即将完成。
任务六是治理灾荒,名动京城,获得“不知名的神商”的称号,初步引起皇上的注意。
这个任务本身就是和任务二是并行的。
这几个月以来,崽崽一直夜以继日地扩张农庄,虽然目的是为了筹到北境大军的粮草,但是也刚好走在主线的路上。
作为投资注入、玩这一票的进入门槛,翌日,万三钱就按照崽崽的要求,主动雇佣镖局,将粮草押往北境前线。
让镇远将军等人心急数月,一直悬而未决的四个月后的粮草,竟然就这么解决了。翌日金銮殿上,此事炸开了锅。
……
皇上简直神采飞扬,龙颜大悦,对镇远将军道:“大将军果然是国之栋梁,若不是有你,朕还当真不知道此次一仗该如何是好!”
丞相、太子,以及另外几个官员脸色都不大好,显然是没想到镇远将军居然真的解决了这件事。
镇远将军心中也震惊无比,三月之前,陆唤对他说有办法说服万三钱自动将粮草送上门来,他还以为这少年在夸下海口,不怎么知道天高地厚!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三月里,他率领其他将士,千方百计只筹到了几千石的粮草的时候,陆唤却真的说服了万三钱往前线送了粮草过去,这一送还就是几万石,今年一整年的粮草竟然都后顾无忧了!
镇远将军简直欣喜若狂,心中更加确定了当日兵部尚书的推荐。
想到这里,他打算替陆唤那孩子要一个职位。
“陛下,老臣此次能顺利解决粮草困境,还多亏帐下一人,老臣想为他谋个晋升。”
若是在朝堂之上,说出此事全为陆唤所为,只怕陆唤会树敌无数,倒不如暂且先让他在自己麾下,待到羽翼彻底丰满,再谋其他。
皇上此时轻松愉悦无比,听镇远将军说麾下有人有功,以为是此次游说万三钱有功,自然毫不犹豫地给了赏赐。
在听到镇远将军说是陆唤时,他还不由得笑着随口称赞了句:“这少年我有些印象,先前太尉也在我面前夸赞过,年纪轻轻便能得大将军和太尉二人赏识,应当确为贤才,改日朕要见见。”
当然,虽然这么说,但皇帝此时心里哪里能记得住一个小官员的名字。
……
当天晚上,兵部二部的官衙就立刻来了圣旨,封陆唤为骑都尉偏职,掌监羽林骑,从四品。
二部的诸位主事都惊呆了,先前见他们员外郎经常往镇远将军府上跑,以为不过是替镇远将军办理一下杂事,毕竟镇远将军那人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在兵部之中,处理的却全都是一些勾心斗角的文人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才时隔数月,陆唤又一次升迁了!
年仅十六,便已从四品!
二部主事们艳羡不已,即便是二部郎中,也有些眼红,眼瞧着这陆唤连升两职,现在官阶比他还要高了。
镇远将军府中,镇远将军难得开怀,替陆唤摆了场宴席,挨个对云太尉等好友敬酒,让他们照顾提携陆唤一二。
镇远将军膝下无子,对宁王府的一个庶子这样,难不成是打算过继?
宁王府的老夫人算是镇远将军的远房亲戚,若是过继,与他勉强有几分血缘关系的这少年倒的确是最佳人选——
可是,往日里,镇远将军可是最瞧不上宁王府的啊!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个一年来在京城连番崭露头角的少年不由得高看一眼,日后,恐怕要以镇远将军的得力部下相待了。
于是,纷纷过去敬酒。
先前的主事和郎中,还得叫一声陆大人。
与此同时,宁王府中也炸开了锅,陆唤已经搬离宁王府数月有余,而短短数月之间,他竟然得到了镇远将军的青睐,晋升兵部从四品?!
老夫人激动不已,本想让下人快点去全请陆唤回来,但是想到此时陆唤在镇远将军府中应酬,便竭力按捺住激动。
她这时还未意识到陆唤已经决心与宁王府划清关系,还以为这是她的英明决断,送这个庶子入朝为官,否则这个庶子哪里会有今天!
而自从娘家倒台,便一蹶不振的宁王夫人那边,听说了这消息,心情自然又是痛恨无比。
此话暂且不提,宿溪的屏幕上飞快地弹出一条消息:
【恭喜完成任务六:治理灾荒,名动京城,获得“不知名的神商”的称号,初步引起皇上的注意。】
【恭喜获得点数奖励+10!】
宿溪心中卧槽,崽崽这几个月忙昏了头,瘦了这么多,这两个并行任务一下子直接一块儿完成了,现在点数——
她数了数,顿时眼睛都激动得亮了起来,点数一共有72了!
骑都尉偏职,从四品,掌监羽林骑,官服是绛色的,上面纹绣着狮子,宿溪看着也非常喜欢,至今为止,崽崽已经攒到三件官服了,她看着就非常有成就感。
今天晚上崽崽本来应该是在镇远将军府应酬,但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忽然回来了一趟,身后跟着一个镇远将军府的人,像是刚给他禀告了什么事情,让他激动至极。
他并不确定宿溪在不在,但是还是立刻从将军府冲了回来。
宿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崽崽这么高兴,简直高兴得眉角眼梢都亮了起来,隐隐透着欣喜若狂——他这几个月以来忙得日以继夜,清瘦了很多很多,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
是因为升官了吗?
宿溪心里有点好笑,她以为崽崽对升官发财应该都淡定了才是。
崽崽从宁王府的那间小柴院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十分不容易,她每次都替崽崽开心到爆炸,反而是崽崽自己,总是荣辱不惊的样子。
今天倒是反过来了,阿妈看他升官就像是看着他又考了一次好成绩,都已经习惯了,但他自己却快步如飞,像是朝着月亮奔去一般。
宿溪见他进来就关上门,将外面的侍卫拦在外面,就知道他应该是在找自己。
于是拽了片梨花,塞在他手心里。
十六岁的少年郎是闯过街市,狂奔回来的,白皙的额头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气喘吁吁地低头望了眼手中雪白的梨花,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
随即,他望着虚空之中,眸子里闪耀着狂喜,像是高兴得快疯掉了。
而在宿溪的眼中,崽崽包子脸上就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头顶也趴着好几行小太阳——到底怎么了?
宿溪被他的激动和兴奋给渲染,忍不住也眉开眼笑,拽了拽他的头发,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听崽崽竭力按捺住欣喜若狂,深呼吸了一下,对她道:“我找到了能帮你寄身之人!”
似乎是太过激动,他声音都有几分发抖。
他眸子里全是希冀:“我们今夜便去见那人,可好?”
宿溪:……
她呼吸窒了一秒。
她万万没想到这几月以来,崽崽鸡鸣而起,夜以继日,甚至饭都来不及多吃几口,清瘦成这样,眼眶经常熬得发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近日见崽崽没再研究那些问灵的书籍,还以为崽崽终于放弃了,心中还松了一口气。
可竟原来——
崽崽的执念,远远要比她想象的更加深刻。
……
宿溪看着这样的崽崽。
她看着还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双眸充满渴望和希冀的崽崽,心脏忽然一下子高高吊了起来。
还未发生什么,可她却眼睛一酸,心里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