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面男子道:“喝酒过多亦伤身,你还是节制一下为好。”
赵怀义嘴唇微勾,手上忽然一动,将她还未撤离的手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掌心。
罗浥尘唬了一跳,想将手从他的掌心挣脱出来,但试了几下,也没有成功。
“你的手上还有伤呢。”
无奈之下,她放弃了挣扎,只开口提醒。
赵怀义并没有放手,隔着布条慢慢摩挲她的手背。
“你这么关心我?”
顿了一下,他慢慢说道。
心中的猛兽早在她注意到他的手时,便已彻底沉寂。眼下,他的心里一片柔软,那些骤然而生的愤懑,早已消无踪迹。
这样的语调,罗浥尘慌得赶紧拿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再抬眼望了一下屋外。
却见庭院中空荡荡的,哪还有远新的身影。
“怎么,怕你弟弟看到?”
迟了一息,赵怀义双唇开启,慢慢说道。
掌心突然触到一抹温热,一瞬间,像触电一般,罗浥尘心头似窜过一阵电流,她急忙将手撤开,不自然地偏过头。
隔了好久,却没听到对面人再度言语。
罗浥尘稍稍抬眼,却见赵怀义正望着她,眼神充满探究。
她抿了抿唇,只好道:“你我之事,我还未对远新说。”
赵怀义早已猜到,口中却淡淡道:“哦,为何?”
见他神色平常,罗浥尘想了想,开口道:“远新一直以来都未忘记父亲的事,这么多年,他虽不说,但我知他是对惠王府有怨言的。”
曾经父亲身陷囹圄,作为父亲的好友,亦是亲家的惠王彼时却没有出言说过一声,当时还是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惠王虽不是她亲生,但自幼长于其膝下,关系比旁人亲近不少,若当年他能对高氏提上一句,或者只要对狱卒稍稍提点,父亲都不可能因为一场风寒,无药医治而亡。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直至全家抄家流放,父亲惨死途中,惠王一直冷眼旁观,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如此冷漠,如此漠然,那些昔年把酒言欢的情意好似一场笑话一般。
罗浥尘抿紧唇,神色亦慢慢萧索起来。
赵怀义却彻底沉默,他的手微微松开,掌心却感觉一凉。
罗浥尘收回手,也没看他:“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了吧。”
赵怀义看着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悲戚,顿了顿,低声问道:“你呢?”
“你有怨过他吗?”
怨过吗?
罗浥尘扪心自问,在父亲初初逝世的那几年里,她是有怨责的,她怨皇家处罚不公,更怨皇族中人冷漠无情。
但慢慢长大后,特别是当了大夫,见多了生离死别,病痛愁苦,昔年的怨憎被厚重的生活打磨,如折戟沉入黄沙,早已锈迹斑斑。她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和远新与阿九一起。
赵怀义见她不说话,默了片刻,沉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为曾经罗相的冤屈,对不起,为父王的袖手旁观,对不起,为当初他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