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之末,天气格外干燥,饶是前几天下过雨,等太阳出来,空气中的氤氲水汽马上便消散得无影。
寒风肆虐,皇城小巷里,更夫拢紧了包身的外袄,僵着手,敲响了手中的铜锣。
“天干物——”
燥字未出口,只见不远处的屋巷中一股浓烟冲天而起,便随着烟幕的,还有金色的火光,两者交杂着,将远边的天幕染成了血红的颜色。更夫瞬间慌了手脚,撒开了腿往前跑,待走百来步,这才看清,着火的是一座阁楼。
火舌将整座楼团团围住,望之心惊,更夫忙拿起手中的棒槌,用力地敲打起来。
“着火啦——着火啦——”
酉时末,赵怀义纵马骑到城门口时,远远地便望见内城中一处火光漫天,浓烟障目。他嗖地勒紧缰绳,眉头微蹙。
内城失火在这么多年间实属少见,何况还是这么大的火。
赵怀义低下头,对着城门口的戍守士兵,凝目问道:“何处失火,可有派人前去?”
戍守的士兵立马躬身道:“回大人,樊卫长已经派人前去灭火了,失火的地方在城南妙宁巷,是一处阁楼。”
妙宁巷?阁楼?
赵怀义倏尔寒声道:“可是南山阁?”
“正是。”
话音刚落,士兵便觉眼前突地一花,一道白影如箭矢一般从他面前飞过。
寒风呼啸,火借风势,熊熊而燃。
赵怀义赶到妙宁巷时,那里已堵了不少人,满耳杂乱的呼叫。
风带着浓烟兜头而来,呛得人胸中沉闷闷的,赵怀义逆着人潮,走了进去,方看见一伙士兵抱着水桶,正来回奔走。然而火势太大了,一桶桶的水泼下去,转眼便蒸腾得干净。
他的双眸里映着火光,在他面前,整个阁楼已经笼罩在火舌之中了,而且还有向四周扩散的架势。空中不断落下黑漆的尘烟,稍逼近,便是灼灼的热浪。
赵怀义随手扯住了一位正在奔走的士兵,大声喊道:“樊旭呢?”
那士兵正赶着救火,并没认真看这位绯衣官服的男子,只摇头:“不知道。”
说罢,便急急冲进了火场。
而这时,火光中迎面走过来一位黑衣的男子,赵怀义见到他,立即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会起火?”
这人正是他之前留下来的侍从首领。
他见到赵怀义,赶紧躬身答道:“大人,方才我等一直在阁外守着,并没有离开半步,却不怎的这阁楼突然起了火,等属下叫人过来救火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楼中可还有人?”
侍从抬起了眼皮:“并未见人从楼中走出来。”
那就是说原先那十几个乐伶还在楼中了,但眼下如此大的火势……
赵怀义拧紧眉心,那些人恐怕已经葬生火海了。
他复望着侍从,迅速吩咐:“告诉樊旭,让他分一部分人将周围两里内的居民撤走,动作要快。”
侍从立即领命而去。
赵怀义再抬头,望着天幕下赤金的火柱,一颗心慢慢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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