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跟随潜鸣走进屋里,入眼便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三十多岁的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她看起来很瘦弱,纤瘦的身子仿佛能看到里面骨头的形状,此刻她的眸间满是温柔,眼圈周围有种病态的红色,看样子是个很和气的女子。
她面前坐着一个人,是朝溪。这个小丫头现在的眼圈也红红的,整个人像是哭过似的,正心疼着急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而祭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拄着拐杖,身子重重的弯了下去,仿佛不堪重负。
床上的女子正对着门口,自然看到姜岚的到来,她一双柔和的眼眸动了动,轻轻地拍了拍朝溪的手,说:“溪溪,别哭了,娘亲会没事的。”
朝溪正抽泣,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的转身,看到姜岚,她的眼睛一亮,猛地冲到姜岚面前,攥住姜岚的手,有些执拗的说:“岚姐姐,你肯定有办法救我娘亲的,对不对!”
姜岚一怔,看着朝溪眼中的光,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内心突如其来的升起了几分内疚,看着往日活泼开朗的女孩变得痛苦,姜岚有些后悔自己来到这里,不能给他们帮助,又何必带来希望呢!
动作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想到朝溪的反应,她还在不停地说着,仿佛只要不断恳求姜岚,就一定能救娘亲。
突然,一声重重的捶地声音,是祭司长老。他抬起拐杖,用力的捶向地面,发出噔的一声,打断了朝溪的话。
“长老,”床上的女子温柔地嗓音飘进姜岚的耳朵,她的嘴张开,仿佛要说点什么。
突然,女子的眼圈周围的红色开始变深,甚至在眼角蔓延来一条条细小的红色花纹,她的整个眼睛慢慢变红,额头青筋暴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声,整个人陷入癫狂。
“娘亲!”朝溪眼睁睁地看着娘亲的变化和痛苦,看着娘亲双手抱着头,扶着额发出挣扎的怒吼,她急忙地窜到床前,有些无措和崩溃,“娘亲,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溪儿,溪儿来帮你。”
这一突来的变故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祭司瞬间反应过来,他支起身子,快速上前,扭头看着潜鸣说:“潜鸣,拉开溪儿。”
潜鸣没有说话,他听从祭司长老的话,快速上前拉起朝溪,溪儿双腿跪在床前,被潜鸣拉着一只胳膊,却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肯离去,潜鸣只好拦着她,不让她上前。
祭司长老没有管他们,他拿起拐杖,上面的熊头正指朝溪的娘亲,他嘴皮翻动,念念有词,慢慢的,熊头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一股温和的光束自熊头射向朝溪的娘亲,将她整个人覆盖。
渐渐的,淡黄色光芒包裹的朝溪娘亲挣扎幅度变小,甚至最后不再挣扎,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祭司长老本就有些佝偻的背更加沉重,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猛然发出重重的咳嗽声,咳的腰都难以直起,撕心裂肺。
潜鸣见祭司长老施法救了朝溪的娘亲,也不再拦她,松开朝溪,转而去扶祭司长老。
朝溪又扑到了床前,看着睡着的娘亲,不敢再说话,只是心疼地看着,一副想动却不敢动的样子,最后只是给娘亲盖了盖被子。
潜鸣扶着祭司长老到外室坐下,进来对杵在一边的姜岚说:“神女大人,先出来吧。”
姜岚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说不糟心是假的,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姜岚对看上去很严肃实则很负责的祭司长老,还有活泼的朝溪印象都十分深刻,此刻看到两人的状态,才真正体会到朝姒部落真正存在的困境和危机。
姜岚和祭司长老在屋里,潜鸣去了外面安抚众人。
祭司长老仿佛是嗓子漏了风,一直在不停地咳嗽,一声连着一声,咳的姜岚总怀疑他没有空来呼吸。
姜岚上前轻轻抚着祭司长老的背,祭司长老缓了好长时间才压下咳嗽声,他深吸几口气,说:“丫头啊,难为你了。”
姜岚鼻头猛地一酸,她看着祭司鬓角又花白几根的发丝,有些不忍,她知道祭司这是为让她冒充神女大人,将她卷进来而感到愧疚,可是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其实并没有压在她身上,而是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祭司长老身上,他才是真的为难。
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断抚着祭司长老的背,即使姜岚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上她很温柔。
她的另一种温柔,便是代表着她站在祭司长老身边,坚定地守护着这群纯朴的人们,这个世代守护大陆的朝姒部落。